体力恢复了一些,他决定找个话题和热情的乌里扬诺夫聊聊。漫长的旅程实在是太单调无聊了,而且他对宁致远和乌里扬诺夫的交情也真的很感兴趣。
“不要叫我老师,叫我阿廖沙。”乌里扬诺夫依然精神十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倦意。“当年,宁致远是中国派来的留学生,我们俩都是物理系的学生,还是同寝的室友。宁致远真是,哦,聪明绝顶。我们每天都争论有关物理学的问题,他总是赢我。后来,中苏关系破裂了,他就提前回国了。我给他写了好多信,他很少回信,后来就完全失去了联系。直到两国关系缓和了,我们才又有了联系。听说当年他参加了一个保密的国防研究项目的工作。我寄给他的那些信没少给他惹麻烦。”
乌里扬诺夫又喝了两口酒,继续兴致勃勃地回忆往事。“其实,那些年我们这边也一样,安全部门总是疑神疑鬼的,信件都是要检查的。有好几次,我想和宁致远探讨些学术问题,结果信都被安全部门的人扣下了。我还被叫到安全局,去接受质询。幸亏我们研究所的所长是有名的功勋科学家,伟大的萨哈罗夫,名气大,脾气大,也是大酒包。每次我被安全局的人带走,他都亲自去把我要回来。喝得烂醉如泥才去,骂人,砸东西,大吵大闹。吵得安全局的人觉得还是赶紧把我交给他,让他带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不知道萨哈罗夫骂起人来有多凶,反正我这辈子只害怕他一个人。萨哈罗夫总是对现实很不满,谁都骂,领导c同事c学生c社会,谁都骂。不过,他真是一个好人,是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一个爱国者。苏联解体时,他喝得大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哭了一整天。过了不久,他就用一把手枪自杀了。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这叫以身殉国吧!他可从来没抱怨过我给宁致远写信,给他惹了麻烦。后来,宁致远给我写信也说,两国关系太紧张了,没重要的事,别给他写信了。我只好不再给宁致远写信了,只是经常给他寄一些吃的。那些年,是中国的困难时期,食品匮乏。”
贾元春静静地听着。乌里扬诺夫对他这个实际上才相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毫不设防,毫无顾忌地回忆着往事。这份信任让贾元春颇有些感动。他也没有想到宁致远和乌里扬诺夫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乌里扬诺夫的手机响了,手机铃声是柴可夫斯基著名的芭蕾舞剧《天鹅湖》。悠扬的乐曲,打断乌里扬诺夫的讲述,也打断了贾元春的沉思。
乌里扬诺夫按下了汽车仪表盘上的蓝牙键,接听电话。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嘿,小屁孩,又在挤你的粉刺么?”
“老东西,又在儿吗?别忘了洗手啊!”乌里扬诺夫大声回敬道。
两人说的是英语。贾元春的英语水平比他的俄语高得可不是一点点,这些脏话他都听得懂,他不免有些尴尬。
老头嘿嘿奸笑着,对乌里扬诺夫说,“嘿,小屁孩,你要的东西,我发到你的邮箱里了。”好像怕乌里扬诺夫不相信似的,他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凭良心说,这回干货可真不少。”
“算了吧!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一堆垃圾。臭极啦!”乌里扬诺夫可不买账,毫不客气地调侃着老头。“你们每年上百亿美元地花着,就弄回来这些垃圾,简直是浪费纳税人的钱。我都替你们脸红。哦,好了,我开车呢,去接一个中国朋友。回去再看你那些垃圾。还有你那份什么屁《宇宙》杂志也是垃圾,烧火热量都太低了!啊,别忘了洗手啊!”
“别挤粉刺了,会感染的!小屁孩,呵呵呵”电话里的老头也不甘示弱,回了乌里扬诺夫一句脏话。
乌里扬诺夫挂断了电话,一脸坏笑地问贾元春,“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他是”其实,贾元春很想知道来电话的人是谁,但他没有冒失地问。他觉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