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隐隐有乐声回荡。
叔笙下意识把手放在腰间的剑上,起身伏在沙丘边只露出一双眼。
季无音见初怀炽脸上虽笑眯眯的,但身体已经向沐安处移了几分,凝神细听之下,真有乐声。
她学着叔笙的模样小心翼翼凑上去,目之所及一片茫茫,此刻无风,除烈日下蒸腾的黄沙外别无他物。
因距离太过遥远,那乐声,季无音听得不太真切。
“是琴声。”叔笙见季无音凑过来,低声道。
经他一提起,季无音发现那乐声确是琴声,许是那奏琴之人正在朝四人的方向行进,渐渐那琴声清晰了些。
季无音自幼习琴,纵不能超越先贤或是其他地方的能人,但在凌浮却是妥妥的第一人。
凌浮人人皆知“季家有二女,论商为无苓,谈琴则无音。”那便是整个凌浮对季无音琴技的肯定。
琴声又近了稍许,季无音听在耳内却觉得甚为怪异。
那琴声粗犷随意,毫无章法,乍听之下像初学琴者生涩挑拨;连着一段琴曲传入耳内,季无音又觉那琴声听似毫无章法,却又调调相连,高低长短自然承接,更像技艺高超之人无心撩拨的行云流水。
声渐近,季无音越听越痴迷,越听越敬服。
琴音忽高忽低,在以为要平平滑过时忽而一转,调走偏锋却不觉生硬,好似醉酒之人摇晃行路,眼看就要倒地,在斜身划过一道弧线后又稳稳站定;
琴身忽长忽短,悠扬曲调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味,紧接一阵短促密集的短调,转折急促又不显突兀,恰如一江溪水流过谷地,原本一路平缓,忽遇嶙峋怪石交错挡道,流水顺势而为,拍岸激石。
指尖抒的是随性之意,琴曲洒的是肆意之情,这两点恰恰是季无音所欠缺和欣羡的。
而正如人人都能醉酒,却不是所有醉酒之人都能打出流利的醉拳般,那人曲意如酒,用指拨出拳形,季无音自问无法如此,此曲在她指下,至多化成一扬一顿皆有章法且稍显刻意的舞。
因为向往,所以痴迷;因为难得,所以敬服!
“不必紧张,不是敌人。”沐安不知何时站在二人身后,望着远处从沙丘处出现的一个个黑点缓缓说道。
她语气轻缓,甚至带着些许笑意,让人不由得神情微松。
季无音也放松了些许,直起身望着前方说道,“这人琴弹得极好,曲意豁达,定是个磊落之人。”
叔笙却全然未曾松懈,左手紧握剑鞘,右手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向剑柄而去。
他与季无音不同,他不关心指下之情,不在意曲中之意。
季无音判定那奏琴之人磊落,他却只觉远处渐近的那一排黑影散发出可怖的气势,微风拂过,带着那处的气息轻飘飘转来,隐隐有腥臭气味。
“那蓝绫般的玩意儿是什么?”初怀炽目力极佳,远远便见那排黑影前有一片“蓝绫”翻动,“蓝绫”之中还夹杂着几许艳红。
沐安眯着眼,待看清那初怀炽口中“玩意儿”,低声道,“是绛蓝染,一段浓蓝两段红。”
季无音狐疑,她既看不清远处“蓝绫”,亦从未听过什么绛蓝染,而“一段浓蓝两段红”在她听来更像是靛蓝平静的河流和两岸如火的红枫。
她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凌浮恰巧有条水清如许的河,河道两旁无柳却有枫,秋意浓时,满树苍绿转红,印在泛着幽幽蓝光的河上,更为美丽。
“既是绛蓝染,那这队人便是西南玉虺族。玉虺族向来不主动犯人,我们与他们并无仇怨,倒也无碍。”叔笙说罢,右手松了松,左手却仍旧搭在剑鞘上。
季无音未曾听过绛蓝染,但也知道玉虺族。
西南玉虺,那是人人谈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