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笙指下柔缓,心思不自觉飘向天方,那日冰天雪地,高高凤塔之上,沐安倚栏而歌,暖风回旋之际,他指落琴起,一曲《春回》送冬去。
然此刻,叔笙却不希望春日明媚,只愿温度骤降,只愿冰雪降临,将那浓郁白雾冻成冰霜,将整座息鸣山埋在雪下,再容不得那树妖肆虐横行。
“叔笙,反弹《春回》!”浓浓白雾中传来沐安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
叔笙一惊一喜,双手循着脑中思绪从尾至头弹起《春回》,旋律出奇安静,琴声渐进,四周温度骤降,天空飘下一片白雪,飘扬扬落在颜禄招剑围上,转瞬没了踪影。
琴声越发低沉安静,然空中白雪却纷纷落下,铺在断壁残垣处,洒在漫漫白雾中,渐渐的那白雾幻化成雪,随着风轻飘飘飞落各处,宛如万千梨花飘扬,而那白雾深处,雪花纷扬之后,露出一抹青青碧水,那水中一只素手伸出随意一捞,碧水幻化成纱,青纱之后,是那素淡如雪如莲的容颜。
琴声低到几乎无声,白雪簌簌,须臾铺了满地,整个院子茫茫一片,遮盖被方才狂乱琴音所伤之景,只余白雪地上那一抹青影。
颜禄招收了剑围,听闻身后单午闷哼声,急忙望去,但见那瘦弱少年灰白衣袍上有几处渗出红血来,而此刻因为太过寒冷,身形单薄的少年蜷在床角瑟瑟发抖。
颜禄招好似今日才仔细看清这少年面目,巴掌大的脸,苍白的肤色,细细眉目,长长睫毛微颤,虽容貌并不出众,此刻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让他多了份怜惜心思。
颜禄招轻叹一口气,脱下外衣披在单午身上,意识到自己竟对一个少年产生怜意,猛然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待双脚触及一块被薄雪掩埋的残瓦才立定。
叔笙琴曲已至尾声,不过多时便停了指,然白雪纷纷不断,似压抑多时,此番要下个痛快般。
“这琴当真神奇了!”颜禄招不自然收回落在单午身上的视线,赞叹了凤泣一番。
叔笙也诧异不已,虽琴曲出自他手,可这样白雪纷纷的效果却是未曾预料,然思及《春回》乃仙神之曲,反弹有此奇效便也理所当然了。
沐安踏雪而来,道,“据称司乐神斛弦升仙前便乐技了得,谱曲之能更是非凡,那《春回》原是他尚未升仙时所著,只听说反弹曲谱则为《冬行》,此番听来,当真妙极。”
“反弹曲谱原是《冬行》,难怪会大雪纷飞。”叔笙亦叹。
颜禄招对乐器造诣不深,对什么曲谱之类无太大兴致,反而是茫茫雪地上那青衣女子倒让他刮目相看了,唤作寻常女子,遇上缠人白雾,纵然武艺卓绝都要惧怕三分,然这沐安却始终淡笑依旧,美眸未有半分波动,当白雾袭来,她能冷静用烛火以对,被白雾抓去又能想到以《冬行》相抗,不论胆色才智都超乎寻常女子。
“禄招,你和单午可有大碍?”叔笙回望身后,见禄招外袍披在单午身上,微微诧异片刻,又见单午垂眸闭眼,瑟缩发抖,心下有些歉疚,又问禄招道,“单公子莫不是伤着了?”
还未等颜禄招回答,只听单午压着嗓子低声道,“我没事咳”
单午压抑着咳嗽,憋了片刻才又道,“白雾虽被驱散,但此处动静极大,怕是要把那妖物招来,我们还是尽快想个对策咳”
颜禄招听着单午压抑咳嗽有些心烦意乱,俯身粗鲁地为其拢了拢那件他为其披上的灰蓝色外袍,一抬眼又见单午面色苍白得厉害,唇瓣已然没了血色,颜禄招心下更为烦躁,没好气道,“臭小子,让你不听话,伤成这样活该!”
叔笙起身快步走来,正要探手为单午把把脉,但闻沐安及时道,“我来吧,你们二人警惕着些,要起风了。”
叔笙闻言也不多做坚持,见沐安看了一眼单午,便也朝单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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