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外冷风寂寂，别院内的主楼却是人声鼎沸，温暖如春。

    缨络刚刚跨过主厅的高高门槛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耳边清越的琤琤琴音以及不断有人叫好的声音，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元昭和元度正并肩慢慢踱步上来，只是兄弟二人看似有说有笑，相邻的肩膀中间却还可以再站一个人。

    尤其是他们脸上的笑意十分浅薄，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虽是亲兄弟，却一点也不亲近。这是缨络当时的唯一念头。

    恰逢琴音曳止，四座的叫好声不绝于耳，喧闹非常，缨络听见红枫的声音适时响起，“诸位贵客，方才的琴声乃是我凝花楼的琴仙羽扇所奏，诸位若是喜欢可以在她的名字那里投一束花，以此表示对她的喜爱与鼓励。下面出场的是红丁姑娘，她的烹茶手艺堪称一绝，各位可以亲眼见证，也可以亲口品尝，最重要的是不要忘记在她的花蓝里投上鲜花做为支持哦。”

    语声柔媚，笑如春风，听得人心里发酥，浑身发软。看来红枫这段日子也没闲着，这样的风格的确适合成为凝花楼的主力。

    缨络心中甚慰，等元昭兄弟赶上来才与他们并肩绕过高大的红木屏风走进主殿，便见眼前足有上千平米的大厅此刻摆满了桌椅，也坐满了人，粗略估计，宾客的数量不下一千人。在四面靠墙的位置还分隔出二十多个单独的包间，只用白玉珠帘隔开，里面同样满座，想必都是京中的贵人。三楼同样是公众区域，此刻围着栏杆观赏的客人也不低于数百，场面确实喧闹熙攘，如同集市。

    在厅内正中间的位置，搭建了一座圆形高台，台顶上悬挂了一个巨大的灯笼下来，正好照得高台上光线明亮，格外显眼。台子的地面都铺满了大红色地毯，上面还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姑娘们在上面表演如同立于花海之中，说不出的鲜艳夺目。

    高台的唯一出入口连通着二楼，“凝花楼”的姑娘们进出都是从楼梯上行走，楼梯两旁都悬挂着紫玉珠帘，有人走动会促使珠帘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姑娘们身上自带的浓厚香风，飘满全场，吸引的四座宾客无一不是屏声静气，眼冒金光，喉结翻滚，垂涎三尺。

    色，人之性也。

    何况“凝花楼”打的是艺馆句号，实则也是以色悦人。

    但缨络没想到生意会这般火爆，是因为元度的缘故吗？

    见她站在那里发愣，元度颇有些得意的凑过来问，“怎样？这凝花楼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布置都是本公子亲力亲为，亲手设计，包括开业前命所有姑娘提前三天坐花车到街上巡展，家家户户都晓得有凝花楼这个招牌，也晓得咱们的姑娘千姿百态，各怀所长。再加上中秋月夜的御前献舞，近些时日已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向我打听凝花楼的事，我是不是很有生意头脑啊？”

    “花车？”缨络哭笑不得，几乎能够脑补那种画面，想到“凝花楼”的姐妹三天前已经在京城的大街上抛头露面，出场笑脸，心中没来由的感到凄楚。

    就算她们是奴婢，起码也有人格与自尊吧，若非必要，她其实并不想让她们走上这条道路！

    看出她神色不对，元度抿了抿嘴不敢再说。

    此刻台上的红丁姑娘正在表演御茶之道，那婀娜的动作，优雅的姿势无一不吸引着众宾客的目光，众人不愿打扰，便悄悄绕路走到右侧早已预留好的雅间围坐，默默欣赏。

    缨络坐下之后，心思便全不在殿内的表演上，她心里想的不止是今夜遇袭的事情，也在考虑未来所有姐妹的出路。

    出卖色相这回事，顶多吃个青春饭，不可能吃一辈子。何况红颜易逝，色衰则爱驰，她们不可能一辈子都靠脸面混生活，若是能尽快筹一笔钱，她倒想做些别的买卖，而不再让她们以色示人，出卖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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