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主,您请坐。”
卢成达殷勤地搬来椅子,待范永斗坐下后,又亲手奉上盖碗,里头泡的极好的信阳毛尖,一阵香气扑鼻。
农历五月天气已经颇具一些初夏的感觉,范永斗一路奔波而来,帽子和衣服上俱是尘土,衣领还沾着麦穗。
对于身上脏呵呵的模样他毫不介意,端过茶来啜饮一口,笑着道:“这阵子怎么样?收粮还顺畅吗?”
卢成达是大同这边的粮铺掌柜,躬身说道:“早前还算顺当,后来广记也在各地收粮,粮价比咱们高出二钱银子,那些小粮商和泥腿子全都急眼了,咱们这边最少少收了三万石,再往下还要少收不少。”
范永斗皱起了眉头,说道:“这还只是你一处,周边的几个堡,一路到阳和卫,天成卫,镇虏卫,还有几个县,一处不稳处处不稳。”
缓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我这一路来,各地收粮均不到往年的七成,广记至少设了二十来个点收粮,我还真是小看了广记那个小东主了。”
卢成达没敢出声,去年的时候广记还只盘缩在广灵一县,内有广灵寺和广灵商行与之争斗,虽说截断了范家从灵丘运铁走广灵县的那条路,可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绕些路,便能绕过广灵县,走其他各处。
他还记得当时眼前的范东主夸赞过刘天宇,也断定广记要垮,结果广记不仅未垮,这半年多发展之快,简直令人为之咋舌。
几乎是不经意间,广记规模已经扩大了上百倍。
以前在广灵县只能算中等商号,现在已经俨然成为第一等大商家,规模只稍逊于范家等寥寥数家。
“这事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人给广记找麻烦了。”
范永斗遇事永远是不慌不乱的样子,向来表现出智珠在握。
这么多年,范家在蓟镇,宣府,大同,山西,榆林,哪里没有他的布局,上到总督,总兵,副将,各地的地头蛇,范家哪一处都打点到了。
如今他的目光已经瞄向了关外,辽事一起,往塞外的商道必定大受影响,到那时就是赚钱的良机了。
“东主说的是指挥同知廖参将廖大人?”
范永斗微微一笑,点了下头,接着又说道:“黑虎寨的头领黑虎是廖参将当年的袍泽弟兄,廖参将怎么会干看着自家弟兄被广记吞掉。”
“可我听说那个廖参将收下了广记送去的礼,并且总兵府的杨书亭还带着刘天宇上门见了一次廖参将。”卢成达说出了自己得来的消息。
相比从张家口赶来的范永斗,他守在大同这边,对于这边的消息更容易打探到。
听到这话,范永斗面露阴沉,低声道:“这些武将为了银子真是什么都敢干,居然连曾经的袍泽之谊说放弃就放弃。”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咱们要搞帐局,刘天宇若在,只怕还争不过他。上回你说的那件和姓黄的约好的事,有机会,可以做。”
卢成达重重一点头,说道:“东主放心,人都暗中联系着,只要那刘天宇一离开广灵县,那边就会动手。”
范永斗不露声色的问道:“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肯定不会。”卢成达得意一笑,“那边在山里多年,这一点事,不会做不好。”
“那就好。”范永斗往椅子上一靠,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广灵县境内,薛自贵带着自家的商队从草原上回来,来到王家庄这头。
“这才离开几个月,如今这里的模样险些让人认不出来!”薛自贵在骑马背上感叹了一句。
王家庄不再是早前那般模样,庄子里的泥坯房子早就被推平,庄子里的庄户全都搬到了更外面的地方。
广记出银子,王家庄家家户户换成了青砖绿瓦的砖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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