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墙壁涂抹着黑色的墙灰,将墙缝糊的严严实实的。本就是深入地底的屋子,即便是正午,也没有一丝光线漏入室内,几捆火把就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一个白衣囚犯,盘坐在牢房的床榻之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使得他脸上的神色在这灯光里一隐一灭。
脚步微动。
囚犯睁开眼睛,“想不到皇城的天牢,公子你也出入自由。”
一人站在阴影里默不作声。
囚犯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自嘲地笑了笑:“是邵某人失言了。主子只手可通天,公子您能来到此地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郎将慎言。”公子低低地说了一声。
邵家河冷哼一声,“公子客气,家河早就不是什么郎将了。”
“家主说了,郎将为社稷厮杀半生,路上还是要送您一程的。”那人语调清淡,却说着可怕的事情。
“该来的还是要来”邵家河松了一口气,“我这一路上就在想,这天什么时候回来。是日不得安,夜不梦寐不是没想过自行了断,只是家中尚有老母,既然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得见她最后一面。”
“邵老夫人家主已有安排,郎将且安心。”他从袖里掏出一个玲珑的酒葫芦,掷给邵家河。
邵家河伸手接住,扯的手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往暗角看去,“谢公子。”说完揭开瓶塞,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除了邵老夫人,郎将可还有其他的心愿,家主说了,一并会替你办了的。”
“主子有心。”邵家河双手环胸,歪着头,盯着那暗角里模模糊糊的身影,“我邵某人戎马半生,最后只有您这样一位未曾谋面的人来送我。可悲啊!可悲。”
“郎将多言。”
“公子,我是将死的人。话本来就是说一句少一句,您何必和死人计较?”
“郎将这可算是慷慨赴死?”
“呵呵!”邵家河干笑一声,“生死与我早就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家里的老母需要赡养,我才苦苦走到今日。”他八尺高的汉子,那一刻无助极了。“营中受辱之后,这世界对我而言就只剩龌龊。”最后二字他说的咬牙切齿,“是主子,他给我出了这口恶气。把所有侮辱我的人都投进了蛇窟,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获得同样的下场。”邵家河说起这些时,嘴角有嗜血的笑意。“我只是这军中腌臜的怪物,是主人让我得以重生。所以,无论主人给我什么样的任务,我都当做此生最后一件事在做。”说道此处,邵家河突然激动起来,他扒着监狱的木栅栏,“公子,你知道军中有多少污秽?他们娈虐童子,把他们当成娼妓。甚至连保家卫国的同僚也伸出他们罪恶的爪子”
“郎将,你本不必说的。”
“是啊我本不必说的”邵家河依旧抓着栅栏,但是语调减缓。他猛地松开抓着栅栏的手;不平整的木刺楔进他粗糙的大掌。“可是,我不说出来我心里”他哽咽着,“过不去。”他望着那处暗角,“三千人命,他们是和我当年一样,抱着保家卫国的抱负来到军营的。他们应该体面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戍边营帐的被窝里!”
“事到如今你后悔了”
“公子,您的杀意收起来吧”邵家河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的罪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后悔了。那三千将士的性命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后悔了!大荆是我的故土,大荆的子民便是我同胞。我仇恨世人,觉得他们不曾将我当做人来看。我幼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抚养成人,艰难困苦,人情冷暖尝遍我始终不屈。可是!在我预备报效朝廷,赡养母亲之时,命运又给了我沉重的一击全世界欠我的,我要悉数讨回!但是,当真真切切地这些曾经并肩的战友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后悔了这世界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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