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坤垭咬住嘴唇，似乎有些说不下去。片刻后稳了稳心神，才继续说到，“回园之后，我才想起我擅自做主，将火灵粉给了凡人，因为觉得此事很莫名很奇妙，常常惴惴不安，拒绝自己去想，便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是坤垭错了。”

    坤垭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深深埋首，趴伏于地。

    “坤垭，园有园规，灵药不能外流入俗世。你成形的第一天便已知晓，更何况你是一司管事，理应已身为则。”我看着坤垭缓缓说道。

    “老梅一向教导你们，对人温厚有加是没错。这本是一件小事，却因为你的犹豫，犯了错既不上报，事后也没有设法弥补，反而放任不管。你有没想过，如果当时你遇到是个居心叵测之人，那应园便会处于曝露的危险中。”

    “再者，男儿于世，当坦坦荡荡，光风霁月，你尚须磨练。老梅，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上司，便由他来处置你吧。”我说完不再看他，与老梅交换了一个眼色。

    老梅面上神色平静，但我估计他内心未必好过，“坤垭，总管应园土司六百五十年。现犯错如下：一c灵药外流，授予凡人；二c隐瞒不报，事后无补；三c身为管事，知法犯法。三错并罚，今日起剥夺总管一职，逐出应园。”

    坤垭闻言抬头，脸色惨白，眼里一片死灰，两行热泪立时滚滚而下，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肯说出求情的话。

    旁边的炀焕早已听得心神俱震，肝胆欲裂，此刻赶紧跪下为坤垭求情，“主人，坤垭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而且尚未造成恶果。请主人改罚别的吧。”

    我正色道：“此次不过是因为来人未曾心怀歹意，应园才安然。不虑于微，始成大患；不防于小，终亏大德。你们都当谨记。在其位，便当谋其政；任其职，自应尽其责，不然不要也罢。更何况，灵药会给凡人带来无尽杀机，那人因为你以后都将处于危险之中，坤垭，你可知晓？”

    “坤垭从出生便在应园，日日受总管和主人教诲，如今却做出此等糊涂事，坤垭无面目再见众人。我自己做错的事，应当自己承担后果，我早有准备。”坤垭声音有些哽咽，语不成声。“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离开应园，离开大家。”

    我上前扶起他，“逐你出园，对你而言并不一定是坏事。端看你自己往后如何，你尚年轻，以后想再次入园，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我并非不容有错之人，这也该当是你的劫数。

    “此事已毕，老梅，收回坤垭的印记，从此不能出入应园。炀焕，你们同事一场，请其他的管事都来送送坤垭吧，也全了你们几百年的情谊，对大家也是个警醒。”

    老梅和炀焕低声应下。

    我走出树屋，身后传来坤垭的叩头声，“拜别主人，谢主人教诲，坤垭领罚。请主人珍重，坤垭必会自省其身，再为主人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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