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赵志军又翻了一个身，可他还是没有困意，心事太重，七百年谷子八百年康的都一件一件往外抖搂。他很久没这么念旧了，他也纳闷，是看着小军长大成人高兴的？还是觉得要和小军分开难舍难分？百感交集，这两种情形都依依共存，相好交替。然而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他一直把小军当成亲生女儿。甚至他忘记了小军是他从垃圾箱捡来的弃婴。

    他出去上洗手间回到车厢时，习惯看了上铺熟睡的小军，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平日在家，每天晚上起夜时，他都要看一眼熟睡的小军。像一个母亲看自己女儿那样，要是小军蹬被了，他就把她被子拉一拉，要是小军被子掉地上了，他就把被子捡起来再给她盖上，要是小军睡糊涂了夜里坐起来，他都会把灯拉开，轻轻呼唤着小军道，“小军，小军，你睡糊涂了？爸在这呢，快躺下睡吧。”养父心想，“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个苦命的孩子，心灵深处是哭的。”他看小军躺在上铺上熟睡，透过车厢窗外的一缕银白色的月光，可隐约看到小军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他放心地又躺下，闭上眼睛，脑子开始过电影。火车临时停车，车厢比之前安静了许多，不知从哪个铺位传来的呼噜声更清晰了。他忽然想起往事，那是在小军养母包素清病逝不俩年，小军上小学二年级。小军养母包素清病重住院不到三年，就将养父养母本来就不宽裕的小家给败落了。小军养父赵志军为给养母包素清治病，花光家里所有积蓄，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养母包素清的生命。养父赵志军是人财俩空，末了养父赵志军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养母包素清死后，面对生活所迫，走投无路的养父赵志军，被逼无奈，他不得不把房子卖掉。小县城的房子值不多少钱，他还了债拿着剩下的钱，领着小军背着大包小裹行李，坐上火车往城里奔命。

    那时候养父赵志军哪儿舍得花钱坐个卧铺哇，为了省点钱他买了两张硬板票。好在有座号，不是站票，为了让小军能睡一会儿觉，养父赵志军就把座位给了小军。那时小军还是个孩子，困得软绵绵的小军，一躺在座位上就睡了。养父赵志军在一旁，看小军嘴角流出口水，知道小军睡熟了，养父赵志军才把包裹铺在车厢地上睡一会儿。可能太疲惫，养父赵志军身体一躺在地上就打起呼噜。谁知，车厢到了下半夜，上来两个小偷。他们从车厢两头，往中间夜袭旅客，小偷们趁旅客们睡得熟烂的时候，开始把黑手伸出旅客们。小偷们要么偷车厢行李架上箱包，要么偷旅客身上钱包。动作迅速轻盈得还没等熟睡的旅客反映过来，小偷们便早已逃之夭夭，消失在夜行列出的轰鸣声中了。

    养父赵志军将眯缝着的眼睛，一点点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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