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赵志军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一幕，步入了他不忍步入的规定情境，就像看到了列宾油画《伊凡雷帝杀子》，嗅到了人的血味儿。十分钟前小男孩儿还不是小雷锋，作了好事的他竟成了小哑巴。命运如此捉弄人，不给人以任何喘息，换气，哪怕是偷换气也好。可这就是现实，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然而它是残酷的，是我们必须得以接受的。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养父赵志军会常常碰见小哑巴，可他不再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儿了。小哑巴一下子变得目光无神，脸色发黄，情绪透着忧郁。可他依然去路口小铺买东西，依然走那条从他家通小铺的胡同街道。养父赵志军每次见到小哑巴就不想面对他，不想见他，他心情压抑。养父赵志军经常反复想一个问题，“如果，那天，小男孩儿和他们一起结伴从小铺里出来的话，他也许就不会遭凶手那致嗓子断声的一刀了。”不过他又这样想到，“如果凶手在小铺外没得手，他也会在别的胡同堵小男孩儿实施报复的。”养父赵志军听说小哑巴家很困难，父母双双靠蹲马路牙子给人家缝补衣服挣钱维持家用。小哑巴出事以后，法院要求凶手家赔付一部分钱，可小哑巴父母在医院给小哑巴看病不长时间就花没了。最后小哑巴切断的声带还是没有恢复好，他们只能接受哑巴这个现实。

    车厢车轮飞驰前行着，一直朝前，养父赵志军从闪回的往事思绪里重新回到了现实中。刚刚他看到的那两个铁路小偷，在车厢里肆无忌惮大肆偷盗旅客钱财时，他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通过手指缝隙往车厢里窥视，他佯装睡着打着呼噜，像一个正在熟睡的旅客。时不时从手指间缝隙里往车厢两头小偷看。他怕被那俩小偷看见，马上就把手指缝合拢起来。他也想像小哑巴学习，那么一点小男孩儿都能学雷锋做好事，他这么大人却不能。他自愧不如，脸红。养父赵志军想，“要是你像小男孩儿那么小时，也能学雷锋做好事吗？不一定，我小时候胆小，甚至连蟑螂都害怕。”

    “爸，你在哪儿想啥呢？怎么不睡觉呢？你最近也累了，这段跟我折腾够呛，你岁数大了，身体不比年轻人，好好睡吧。”小军起来了，她在上铺把头伸出来，惦记爸爸说道。

    养父赵志军突然被小军这一声“爸”给吓一跳，他还以为小军都已经睡熟了呢。他头转向上铺的小军，看着小军说道，“没事，我就是想起过去的事。”

    “啥事呀？”小军道。

    “就是你小时候，我带着你从县城坐火车去市里。”养父赵志军道。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还翻出来。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丫蛋儿吧？”小军道。

    “你小时候留着留海儿短发，圆圆脸蛋儿。”养父赵志军道。

    －－－－－－题外话－－－－－－

    列宾油画《伊凡雷帝杀子》是我喜欢的一幅油画，那时我学习绘画，也临摹过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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