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阴暗,但对于适应黑暗的两人来说,却又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脸。
薛南垂眸,“箭上的毒没那么快蔓延,挖除腐肉是最直接的方法。”
废话,难道我还不知道?戴灵霄咬牙道,摊摊手,“这我也知道!但我身上可没有止痛散。”
薛南淮微微一滞,轻笑摇头,“我可以不那种东西”
“啊?”戴灵霄咽了咽口水,神经都绷了起来,生生的剔骨挖肉呢,真不怕痛哎?人生苦短,对自己还真舍得
“你还等什么呢?等毒性扩散呢?”
戴灵霄敛下思绪,思忖着确实耽搁不得,借着月色擦拭手中冰冷的短匕,随后举起匕首晃了晃,眸中多了几分认真,“额,行吧,既然开始,你可不要半路求我停下来,我这人有个毛病,做事一贯有始有终”
薛南淮轻笑不言,只示意在肩头看了看,摆出俎上鱼肉的架势来。
戴灵霄深深吐了一口气,抿住唇不再多言,用火石起了火堆,在匕首尖烧了烧,而后抬手操刀沿着嵌入皮肉稳稳扎下去,火热的匕首刺进血肉,又寸寸挪移。
薛南淮半阖双眼,感受着肩头灼热刺骨的痛,与体内毒气层层叠叠席卷,他清晰感受到持刀人快而稳的手法,不由慢慢睁开双眸,火光下,女子眉目沉着冷静,指如青葱,黑睫如青墨晕开动人剪影,光洁的额前布上了一层不易发觉的细汗,乌发垂落,扫在他的鼻尖散发淡淡百合馨香,他埋首于绸缎一般的青丝之中,微怔了一瞬,唇角边不经意的透出温暖的色泽。
挖除腐肉用了两盏茶的时间,戴灵霄最后收刀,再一次深深吐气,用干净的衣裙布料填塞包扎,止住涓涓流血,直到包裹完毕,眼见血流渐渐止住,她才松了一口气,拭了拭额上和手心的汗珠,看向身侧这个少年。
薛南淮似乎昏睡了过去,一张脸毫无血色,浓重睫毛覆在眼上却投下阴影,真像个好看又乖巧的瓷娃娃,他的衣裳早已被血和汗渍打湿,分辨不出玄色和血迹,想不到没有止痛散的情形下他果真没哼一声,还真让人佩服这份骨气。
戴灵霄目光从他面上移开,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腕,才帮他整理肩头扯开的衣服。
一瞥间,好像看到什么,目色一凝,手指也顿了顿,捏紧的衣服不但没往上提,反而将向下拉了几寸,又拉了几寸,一时看傻了。
这倒并非是她色心大起,而是见到薛南淮健硕流畅的后背上,竟布满了陈旧的伤疤,或深或浅,或大或小,一条条一纵纵,鲜明触目,看到这些让人不得不觉得这些伤疤的主人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什么情况?这些伤疤虽陈旧,但看起来却不像同一时期留下的,难道是儿时遭遇过什么非人待遇?
戴灵霄不自觉地扫了扫那张无害的脸,嘴角沉了沉,不由自主地对他同情起来,本以为自己的童年就够不幸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甚。
她叹了口气,许久才收起心思,囫囵吞枣的给他把肩头的衣服拉上去。
夜已深了,她起身瘸着脚来到洞口呼吸新鲜空气,此时,山洞外已下起了倾盆大雨,方才神情专注,竟也不知雨是何时下的,朔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刮到洞内,打透了她湿漉漉的衣裙,一时多了几分寒意,她抱住臂膀缩回洞中,揉了揉肿起来的脚踝,又添了几把干柴将火烧旺,靠在石壁上边取暖边休息,可脑子里总是回想着那惊悚的疤痕,直到撑不开眼皮,才耷拉下脑袋闭上眼,许是一日累极了,不出片刻便睡去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雨也停了,戴灵霄揉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低头一瞧,见自己正躺在一堆杂草垛上,环顾一圈,昨夜一室的血污狼藉已被收拾干净,除了自己和那片燃尽干柴的焦黑,哪里还见半个人影和痕迹。
“薛南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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