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菊堂正殿，一片片轻薄绚丽的纱幔中，苏小曼缓缓醒来。

    每日清晨，总有个少年，他站在院落里，扯着嗓门的喊着：“小曼姐，小曼姐，起床了”

    今日没了那熟悉的声音，苏小曼倒有些不习惯，她缓缓起身，穿戴好走出房门。

    见院中海棠树下，一盏大理石桌还在，唯独坐在上面的人，不见了踪影。

    她有点不快，心想等下定要好好臭骂有苏一顿，忽然想到自从那日从西市回来，有苏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仿佛自己也陷入了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惆怅中。

    她看见廊上瓷盆里的花叶上，几滴晶莹透亮的朝露，忽然觉得那像几滴泪水，无声无息的凝结在这清凉的黎明。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独自一人向着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等待的两人已经立身其上，莫不成依旧负手而立，苏小曼早习惯了他这幅不苟言笑的神色。倒是一旁的有苏，四目相对，他总会垂下眼帘，或是看向别处，似乎在躲闪自己的目光。

    她刚想质问有苏今早的怠慢，忽然看见有苏背后，自己那日送他的弓，他一直像个宝贝一样束之高阁的弓，今日居然背在了身后。

    虽然仍旧一身千年不变的小厮衣衫，却在这爽朗的清晨，印刻着少年愈渐风韵骏朗的面容，仿佛第一次觉得那个身影，竟是这般清爽明媚，像一块纯洁无瑕的羊脂玉，散发着不甚耀眼，却又温润亲和的光。

    她走上去，拔出剑直指莫不成道：“来吧。”

    却见莫不成右手一摊，让出了身位，引向身旁的有苏。

    苏小曼明白其义，稍稍偏身，指向了有苏。

    有苏的心跳的有些快，不知是不是刚才莫不成展露的一幕太过骇人，还是别的什么情愫。他缓缓取下背后的弓，又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空有尾羽，没有箭尖的箭矢。

    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场边铜鼎里的回春香无风自燃。

    一枚箭矢就闪耀着银色的光芒向苏小曼飞来。

    苏小曼一个闪身，箭矢划着耳边呼啸而过，她刚想乘机近身，另一枚箭矢已然到了自己身前，速度之快，尤比前几日迅捷的多。

    苏小曼有些惊讶，但毕竟习武多年，本能地反手把剑挡在自己身前，“铛”的一声，随着剑柄传来的一阵酸麻，苏小曼越发握紧手中的剑迎面而上，朝着有苏颈部挥去。

    有苏也正奇怪，感觉今日不但体力充沛，就连往日苏小曼快若闪电的身法落在眼中也慢了三分。

    身子后仰，却不坠地，一剑就划着面门从有苏头顶擦过。

    苏小曼吃惊不小，往日这一剑总是能逼得有苏转攻为守，非得用弓臂才能挡下自己这一剑。今日不过一个身法，就已经毫发无损不说，更是灵巧的一个闪身，拉开了十米之外，速度好快。

    没来得及多想，有苏的第三箭已至，苏小曼回身躲闪，想找间隙杀回有苏近旁，却发现一箭接着一箭，仿佛密不透风的墙，根本只能疲于格挡，哪里有给自己重新获得攻势的机会。

    干脆一咬牙，顶着飞来的一枚箭矢冲到有苏近前，咚的一声闷响，箭矢撞在苏小曼胸口，虽然是没有箭尖，仍然被打的疼痛难忍。

    但她怎可能放弃这种近身的机会，一剑朝着有苏胸膛刺去。

    有苏没想她会这样卖命，来不及反应，只得把弓一横，想用弓身去挡。

    谁知苏小曼早有准备，剑尖一转，堪堪从弓身一旁直刺而入。

    危机关头，有苏想抬脚踹向苏小曼腹部，刚刚抬脚，却看见苏小曼蹙着柳眉，纤薄的唇，恍然间想起那个黄昏，这张美丽明艳的脸庞带着一丝丝红晕，斜靠在自己的肩膀。

    那一脚竟是怎么也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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