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内心当然是不愿意去什么丧鸣窟的，他想进武堂，因为苏小曼要考武堂。

    但此刻这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武考这天。

    有苏的周天才刚刚学会，就吃了苏小曼无意的一剑，然后昏睡至今，说到底也不过就练了一夜，他心中自然忐忑不安。

    有苏一路赶到演武场，却不见莫不成，抬首一看，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他转身朝着那夜石碑所在的院落跑去。

    果然，庭院石碑前，莫不成盘腿而坐。

    他没有睁开眼，却仿佛知道来人是有苏，道：“坐。”

    有苏也不矫情，走到莫不成身旁席地而坐。

    莫不成睁开眼睛看向有苏，见他神采奕奕，一路奔袭，却无一丝喘息，然而一觉数月，更似长高了不少。暗叹李自豪的作茧缚命果然有其厉害之处。

    “李自豪和你说什么了？”

    有苏猜到莫不成所指多半就是那位救了自己的李前辈，回道：“他说让我不要参加武考，要我和他去什么窟。但我不想去。”

    “你想去武堂。”

    “是。”有苏老实道。

    莫不成看着眼前晦涩的碑文，道：“你已经学会了它，自然知道将来的路不仅仅是这一城一国，更何况再执念于一人呢。”

    有苏低下脑袋，沉默不语。

    “你只知我苏国有武堂，不知漠北有皂门寺，不知满国有云顶天宫，亦不知大宛有丧鸣窟。”

    “这天下之大，一寺一宫一窟一堂，被天下成为四大势。我们苏国武堂，其实只是四大势中的一个，且不见得是最强大的一个。”

    有苏静静的听着。

    “我曾经和你说过，四年前我曾拜于一个少年之手，那人就是来自丧鸣窟的李自豪。”

    “当年我被武堂冠为年轻一辈第一人，内心充满骄傲，然而天下会武一战，我拜于他的玉竹之道。我才知道，这武堂不过是这片土地的一角，真正的舞台是这天下。”

    有苏内心惊讶异常，没想到那名嬉笑怒骂的少年竟然就是打败过莫不成的人，在他心里，莫不成一直是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莫不成开口，语气平淡：“你想要证明自己，改变现状，这没有错。但拘泥在此，以为日夜想见就能厮守终身，这就大错特错了。”

    有苏闻得此言，知道自己内心已经被莫不成看穿，越发低下了头。

    “修行者一要看自己的天赋实力，二还要有强大的靠山。金鳞王家的天才八岁就已经觉醒了异变的水之大道，被皇帝赐婚。金鳞王家，更是诞生了当朝皇后，其胞弟是当朝太宰，太宰之子，就是那位天才——王恺之。”

    莫不成每说一句话，变如同一座大石压在有苏心头，越堆越多，直压的喘不过气来。想起西市所见的那名神色倨傲的少年人，竟然有这么高的天赋与背景，他越发感到力不从心，仿佛与苏小曼的身影渐行渐远。

    莫不成看了一眼身旁的有苏，道：“你的周天独特，唯有血脉大道还未觉醒。曼儿的婚约还有两年，我说过，如果你想改变状况，就要有决心和毅力，目的只有一个，但路可以有很多条。你起步已晚，所以就更要另辟蹊径，丧鸣窟就是这样一条路。”

    “我说的已经很多了，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莫不成闭上了眼睛。

    有苏垂着的脑袋，静坐在这一片枯叶当中。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眼中再无困惑和茫然。

    莫不成虽未睁眼，然而身边少年的变化已经了然，他露出一点微笑，“想通了就去吧。”

    有苏起身，缓缓后退三步。

    跪在了莫不成身侧，重重的扣了一首。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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