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
入夜后。
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雨声汹涌,像是谁在哭泣。
荒野郊外的山坡上,站着四个人,三个少年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四人面前立起两座坟。
荀炎跪在地上,对着其中一座坟不断磕头。
弄雲则在另一座坟的坟头插了一束干瘪的杨树花。
“爹,娘说你们相遇的那年,你为她折了一束杨树花”弄雲看着静静的坟头,“你带着这束花,再去找娘好不好?”
雨声忽然大了起来,风声也在呼啸。
好像有人在应答。
最后到郦檀与第白里二人,在弄彰文和荀河洛的坟前跪下磕头,然后四人在大雨中往回走。
一切都是沉默而压抑的。
将荀炎送回荀家后,三人回到醉烟阁。
深夜。
一间房的窗户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人影蹿了出去,冒着瓢泼大雨,在屋檐上飞驰而去。
与郦檀同睡一间房的清歌与谢更衣都醒来,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
皇宫。
国坛。
郦檀翩然落在国坛院中心,察觉她出现的国坛宫人还未惊讶出声,便一个接一个地昏睡过去。
面前的门徐徐打开,权容穿着庄重的国师服出现。
两人隔着雨幕相望,静了好久。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还是权容先开口,“外面雨大,进来避避雨吧。”
“不必。”郦檀冷声道,她一见到权容,心口就莫名很痛,不知道是被背叛的痛苦还是不得不逼自己压抑仇恨的痛苦,“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不要以为你帮我拿回了两个人的尸身,我们之间的仇恨就会一笔勾销,我现在不与你算,但将来——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权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油纸伞,他撑起伞,走到院中央,伞面笼罩在郦檀的头上,他自己却浇了个通透。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不过两个月的时光,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女,已经成长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
他再也看不见她的眼泪,再也——不能哄她展露笑颜。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是他毁了一个天真无忧的人,这是他的罪孽,却也是他的重任!
郦檀也看着权容,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悔意,然而到底是权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绝不给人半分窥视的余地。
自嘲地笑了笑,郦檀转身要走。
“这便走了么?”
“话已说完,还留下做什么?”郦檀侧身,冷冷看着他,“难道你还指望我对你道一声感谢,面对面坐着,和你喝桂花酿吗?”
“檀儿,你若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
郦檀一怔。
她冷然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权容笑了笑,“你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可是你为什么不动手?”
郦檀捏紧拳头,他这是挑衅么?
“这一次,只要你动手,我保证,我不会还手半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啪——!”
哪怕雨声如雷鸣,这一声巴掌的声音也是无比的清晰。
权容被打得侧过脸去,嘴角溢血。
然而手中的油纸伞却岿然不动地护在郦檀头上。
郦檀似乎厌烦至极,将伞夺来扔掉!
“这一巴掌,是惩罚你的背叛!”
接着,“啪——!”
“这一巴掌,是让你记住,你欠我的血海深仇!”
被连扇两巴掌,权容正如他自己所说,半分手也没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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