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局促不安:“黄老师,我没撒谎,我爸真这么说的。”
“那喊你爸爸下午来一趟,我倒要问问你家到底有多穷,连七十五块钱都出不起。”
方鸣谦脸上热辣辣烫起来:“我中午不回家的,我中午在外公家吃饭。”
“那就喊你外公来一趟。”黄老师斩钉截铁宣布。
中午在外公家吃了午饭,方鸣谦思想斗争一番,还是找了李锡生:“公公,我爸不给我订校服,黄老师喊你下午去学校一趟。”
“你爸爸为什么不给你订校服?”李锡生扬起眉毛,“这点钱都舍不得出?”
“我不知道,反正他要我去和黄老师说,家里穷,没钱,不订校服。”
李锡生把一套暂新的《岳飞传》往桌上一摆:“小人书我给你买了,你不许带到学校看,听到没有?”
方鸣谦点点头:“公公,以后别人都穿校服,就我一个没有校服穿,他们要笑我的,我还是学习委员。”
“我下午去问问黄老师,”李锡生说,“你这个爸爸啊,也太小气了。”
下午放学后,黄老师把方鸣谦喊到办公室,打开本子问:“你外公给你出钱了,你要报什么号码?”
方鸣谦报了自己的号码,黄老师说:“一个月后发冬天穿的,夏天穿的要等明年发。”
吃了晚饭,方鸣谦趴在桌上写作业,李锡生来了,一进门就问方木根:“你这个老子怎么当的?小鬼要订校服你都不出钱?”
“阿爸,你坐下说。”李秀兰站起来关了门,走去厨房泡了一杯茶端过来。
“我们花钱有自己的计划,”方木根递了一根良友香烟给李锡生说,“订校服这种事不在计划内,我没有钱给他订校服。”
李锡生黑着脸,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又打开阳台门看了看,转身抬高嗓门说:“你有钱喝这个什么红茶菌,有钱种月季花,有钱买打虫药,有钱买这些乱七八糟的气功杂志,有钱抽良友,就是没钱给你家儿子订校服?”
“我不跟你吵,”方木根摇头晃脑,“我有自己的管教方法,你不要干涉,溺爱对小鬼不好。”
李锡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方鸣谦心砰砰跳,他从桌上跳下来,站在门口准备随时逃跑。
“溺爱?!给小鬼订校服叫溺爱?你去问问他们班有几个人没有订校服?别人都订,就你家不订,小鬼在学校要不要给别人笑话?老师都要看不起他!”
“别人笑不笑我管不到,他自己衣服多得都穿不完,还订校服?订了不穿还不是浪费?”
“你不要跟我讲这些没有用的,今天黄老师喊我去学校讲了这件事,我出钱订好校服了,这个钱你现在拿来给我,七十五块。”
“我没有钱!”方木根喊起来,“也不出这个钱!我儿子就是不订校服,你们谁出钱是谁的事!不要问我要。”
方鸣谦把门打开一条缝溜了出去,躲在门外听客厅里的动静,高燕过来问:“谦谦哥,你爸爸又怎么了?”
方鸣谦竖起手指叫高燕不要说话,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叫你出这点钱你就不愿意了?从小到大,我们给你带儿子,你出过几个钱?生下来三天勤囡就抱回家养,你一个月给多少钱?八块钱!八块钱能买什么?我告诉你,英雄牌奶粉可以买一罐半!还是讲了你们几次,才一个月给十五块钱生活费,两人大人一个小鬼天天在我们家吃饭。儿子给你养到五岁,你说自己带,你自己怎么带的?天天打他骂他,这些我管不到,现在上学要花钱了,你就这样当老子?连订个校服都不肯出钱?!”李锡生连珠炮一样轰着方木根。
“阿爸你讲小声点,给邻居听到不好。”李秀兰说。
“哦,你们也知道要脸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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