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做会计的天赋,徐老八数过了钱,红光满面,说要意思意思,分出几张到毛有志手里,毛有志欢天喜地接过,又去单身宿舍赌钱。毛有志一走,徐老八就和李秀兰方木根关了门,连方鸣谦都要赶出去,三人在屋里算账分账。分完钱,徐老八和李秀兰同睡卧室那张床,方木根去客厅睡沙发。方鸣谦悻悻等了半天,却没有人给他奖金,只得闷闷不乐走回工人村,一路怀念小叔。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除了采场红砖楼,连李家院子都热闹起来,周围的邻居们得知消息,纷纷来对李锡生表达不满:“你家女婿可以搞到这些,你怎么不早点打个招呼?门市部排队都排到明年去了。”
“我不告诉你们?我是怕这个事情不妥当。”
“老李头你思想觉悟太落后,现在还有什么妥当不妥当,都要放开搞自由流通了。”
“我是想让他先搞搞看,要是没有出什么问题,再叫他帮你们带带。大家邻居这么多年,我总归要负责的。”
“老李头,你要负责,就快点帮我搞台电视机来,我家女儿结婚都半年了,还买不到电视。”
“你问问你女婿,电冰箱有没有处理的便宜货,我先用用看。”
“我家外甥女也叫我帮她问问,洗衣机有没有双缸的。”
李锡生一一记下,骑车去红砖楼,对方木根转达了邻居们踊跃的采购需求,方木根把工人村的联络权交给李锡生。在方家风光岁月里,方木根不再接受预付,而是要求付全款。每逢周末,一帮人黑压压聚在跃进门下,劳动车三轮车云集,人们个个翘首以待心急如焚,卡车明亮的灯光穿透了黑暗,隆隆的车轮声盖过了内心的不安,大家围着卡车忙碌起来,方木根高高站在车斗上成了总指挥,他拿出本子挨个喊名字,被喊到名字的工人把运货的家什推到卡车下,几个人合力搬下一样东西,笑眯眯从跃进门推回矿里。
跃进门是一个微妙的三不管地带,从管理上说,两头不沾,又两头都靠。
方鸣谦站在黑暗的跃进门下,感受到了命运脉搏强有力的跳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几周之内洋溢在两家人脸上和心头,让他们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说话做事总是透出一股快活劲,顽童方鸣谦最直接的感受是,方木根不再找自己麻烦,长脸上满是日夜奔忙的劳累和风尘,方木根忙着一家家收钱,收到钱的方木根回到家里,坐在桌前反复清点钞票,动作麻利又专业,像个拿过数钱锦标赛名次的银行柜员。
小山一样的木料堆在院子门口,蒙着几块油毡布,周围的顽童闲来无事就爬在上面,看着李家院子的热闹,方鸣谦一走出院子,一伙人就热情地招呼他过去坐上木料堆上,央他给大家讲几个门路和冰箱的故事。方鸣谦信口开河,讲得眉飞色舞,这时三个蓬头垢面,提着大包小包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为首那个大络腮胡子走过来问:“小朋友,这里是不是工人村?”
“这里是工人村,你要干嘛?”金峰华答,“你们是不是来讨饭的?”
大胡子笑起来:“我们不是来讨饭,我再问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锡生的,他家在哪里?”
一伙顽童齐齐指着方鸣谦,方鸣谦从木料堆上站起来:“你找我外公干嘛?”
“我们来打家具啊,”大胡子摸摸风尘仆仆的脸,“快去喊你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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