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密密麻麻绕着墨线。
让方鸣谦把玩了一会墨斗,赖健康开始弹墨线,他把墨线沿着记号拉直,黑石头拉着小鱼那一头,赖健康拉着莲花这一边,一根食指高高勾起墨线,绷紧后忽地放开,墨线啪一声弹上木料,留下一道笔直乌黑墨线。赖健康变成了弹棉花匠,他踏着禹步口中念念有词挨个弹下来,在木头上弹出七八道黑线,调整了方位,用四只马钉固定住圆木,方鸣谦想象中的腰带剑,木工大锯出场了。
大锯明晃晃,小泥鳅和黑石头两人打着赤膊,脱下的上衣扎在腰上,两人眯起眼把锯片对准第一道墨线,喊着号子拉起了大锯,嘿~哟,走~你,过~来,继~续,用~劲,石~头,笨~蛋,泥~鳅,懒~汉,师~傅,好~汉,晚~上,吃~肉,方鸣谦被他们自创的口号逗得发笑,每拉一个来回,闪亮的锯片就从左往右移动几公分,锯片在木头里呜呜作响,黄色木屑沙沙落下,赖健康拿了个楔子,塞进锯出来的缝隙里,黑石头和小泥鳅一身排骨,锯了没多久就浑身冒汗,在太阳下亮晶晶的反光,锯下第一块木板时,四周已经站满顽童,金峰华带头鼓起掌来:“你们再锯一片,加油!”
有了一帮顽童看客,黑石头和小泥鳅就使出浑身气力拉起大锯来,用力时肚子下肋骨条条绽出,像两块洗衣板,顽童们凑上来嗡嗡作响,刘波捧着一块清水蛋糕边看边吃,赵毅对张琳眨眨眼,两人耳语一番,一道顺口溜悄悄传播开来,刘波还没明白过来,顽童们就聚在一边,跟着赵毅喊起了口号:
拉大锯,扯大锯,老表家里唱越剧。
大老鼠,偷红薯,肥狗穿了花短裤。
拉大锯,扯大锯,你推来呀我送去。
拉过来,推过去,锯开肥狗大屁股。
拉大锯,扯大锯,老表家里唱京剧。
去二处,住别墅,就是不带肥狗去。
下大雨,肥狗哭,眼泪汪汪吃莴苣。
刘波两口三口吃完蛋糕,抖着一脸好肉对着赵毅扑过去,两人在地上打成一团。徒弟锯了两块木板,就换成赖健康和李锡生,两人脱了上衣,赖健康浓密的黑色胸毛立刻引来一阵哄笑,李锡生一身古铜色肌肉青筋条条绽出,两个人喊着号子,把一根大锯拉得行云流水虎虎生风,像小刀削梨一样,顷刻之间解下一块木板,竖在一边,接着又锯一板,顽童们看得个个赞不绝口夸道:“方鸣谦,你外公力气这么大,难怪你屁股天天开花。”
多年以后,当方鸣谦看见水浒传里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一幕时,顿时想起外公那一身古铜色肌肉,在太阳下渗出细密汗珠时,闪烁着金属一样的细密光泽。
吃过了晚饭,一伙人在院子里拿着锉刀修理锯片,余永棣摇着残疾车过来,进了院子看热闹,方鸣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余公公,我问你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什么人?”
“柳敬亭。”
“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他厉不厉害?”
“你讲的这个人嘛,要去图书馆查一查才知道。”
“那你带我去图书馆查一查好不好?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余公公你文化最高。”
这一记马屁拍得余永棣眉开眼笑:“今天我破个例,让你坐一回我的车,带你去图书馆查一查,去了图书馆你要听话,不要乱跑乱吵。”
方鸣谦点点头坐上了余永棣残疾车后座,残疾车在黄昏里摇摇晃晃,链条吱呀作响,摇过铁皮桥,摇进灯光球场,余永棣锁了车,一瘸一拐带着方鸣谦走进图书馆,方鸣谦头一次进银山图书馆,东张西望满心好奇,余永棣带他走进阅览室,去拿了几本发黄的大书过来翻了翻,忽而抿嘴一笑:“你问的这个人,我给你找到了,我给你念念啊,柳敬亭,原名曹永昌,名敬亭,号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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