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从一侧耳后经颅顶至另一侧耳后切了开来，将头皮前后翻转过来。

    顷刻间，一个白花花的颅骨盖暴露了出来。

    “开锯。”

    她淡淡道。

    莫白抿了抿嘴，黑白分明的眼朝她看了眼，便沉了下来。

    电流的嗞嗞音响在静默之中。

    电锯锯开了颅骨内外板。

    外板已完全断裂。无鸢示意他停了下来。

    她垂着眼从旁边拿起了一个钉子凿和锤子，在尚未完全断离的颅骨内板上轻轻敲击。在微微见到底下褐红的颜色之后，才停止锤击。

    用丁子凿把整个颅盖骨掀起并移去，硬脑膜和脑组织便暴露在眼底。

    无鸢只瞥了眼，清沉的眼波却暗了起来。

    旁边许久没有讲话的江河，道：“科长，尸体体表没有发现任何损伤，死者一招毙命，看起来凶手应该很强壮”

    “不止强壮。凶手是从背后偷袭死者的，而死者身高将近170。她陈尸的地方是原始现场，没被人动过。那会儿，她正抬脚步上汉白玉台阶，凶手此时靠近她，并将她杀害。说明了什么？”

    将手中的脑组织塞回颅骨中，蓦地她抬头问道。

    “呃科长，这说明了啥？难道凶手在金銮殿埋伏了很久？可是，凶手又是怎么知道韩芷繁会折回来金銮殿找手机呢？凶手又不是时刻跟韩芷繁住在一起的。”

    然而，无鸢却不再说话了。

    从不锈钢搪瓷内脏盆中取出了死者的胃和一推肠子，粉红的肠子从解剖台的一端陈铺到了彼端的尽头。

    开膛破肚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微红的血迹从软组织和各色内脏中渗透出来，蜿蜿蜒蜒流在不锈钢的解剖台上，滴滴哒哒坠落在无鸢乳白的橡胶水鞋上。

    胸前已经染了不少血迹，此时在白色防护服上划下条条清晰的泪痕，再流淌到鞋面上。

    强烈灯光下，除了面上的口罩，她更像一个从血泊中攀爬起来的人。

    无鸢却不以为意，细指执起尖刀一端，抵在胃底一刀划破了死者的胃，刀法干脆利落。

    而莫白也丝毫不退让，刀法虽不及无鸢，低下头，慢慢将那条很长的小肠从中解剖开。这是件极费体力的活儿，小肠黏糊而柔软，想要顺利划破它而不伤及肠粘膜，是件困难事。

    除了相机发出的卡卡声和抽风机的瓮动音，谁也没出声。

    良久，一股混合着肉糜和大蒜的酸臭味漂浮在半空中。

    在莫白看来，这种解剖消化器官的发出的味道，比尸体蜡化的味道更令人难受。

    胃里仅有少量食物消化物，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三文鱼，而那股从胃内飘散出来的酸臭味道，应该是酒。

    无鸢用汤勺舀了一勺，细指扯下口罩，放到鼻端闻了一下。

    “是白葡萄酒。她死前喝了白葡萄酒和三文鱼。”

    她又划开了十二指肠，发现胃里的肉糜已有大部分转移到里面，而且相当多的一部分已经消化掉了。

    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了。

    这个时候，她才抬起眼眸，红唇因为干渴，泛了些干燥的表皮。

    她问：“莫白，现在你该能推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了吧？”

    不知是不是莫白的错觉，他总觉得她对他说这句话时，口气温和极了。

    他慌忙放下刀，垂头沉吟片刻，方抬起头颅，一双黑眸闪得亮晶晶。

    “胃内较空虚仅有少量消化物，二十指肠内含有不多的消化物和食物残渣。嗯，根据食物在胃内停留的时间以及食糜通过小肠时间的一个生理规律，可以推断出死者应该是进食后4~5小时死亡的。”

    “科长，我说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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