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占地面积辽阔的田野已经没多少人穿行了。

    往年，在高铁还没有那么发达c遍布全bj时，很多去往南边的人不想绕路就从此穿行。后来，高铁遍及整座城市，迅疾的交通工具吸引了无数的人。

    这片冬至荷西长廊，南至bj城郊最南端的田野，再没人从此穿行了。

    王大丫并不是bj人。过去五年她与丈夫一直在bj某个工地当杂工，月收入能有四千，勉强支撑老家里的三个小娃娃和老人的吃喝拉撒。凌晨五点，她刚下火车，为了省钱，她并不吃列车上提供的食物。

    bj的天飘起了阴雨，她又冷又饿。这次回家花了不少钱，兜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她抬头望着那片灰蒙而阴沉的天，心里愁得很。

    马上就要开学了。儿女们的学费又是一大笔强大的开支。她跟丈夫纵使在bj倾轧几年，每月赚的钱，仍入不敷出。

    生活极艰辛。

    低低叹息了声，她扛起地上的大麻袋一头扎进了蒙蒙阴雨中。

    她记得有个地方，好久没去了。但此时此刻，那里面长出的野番薯一定壮得很。若挖上一条，便足够裹腹。

    她笑了起来，毫不犹豫穿过条条街道，朝那片裸露在阴雨之中幅员辽阔的田野走了过去。

    五年前，她和丈夫刚来bj，下了火车，兜里再没钱了。挨着饿，好不容易寻到了一片田野，在里面靠抓田鼠和挖番薯苦苦度日。后来，终于在bj一家建筑公司寻到一份极为低下的职业。每日辛苦劳作，却仅仅能裹腹。

    脚下的布鞋踩着松软湿黏的黑土，土地松弛得厉害，一个脚印扎进去，破旧累赘的棉花裤腿立即粘上不少黑土。补了丁的白袜也脏了。

    王大丫并不在意。

    果然，前方一连串番薯藤苗密密麻麻开遍了边半的地儿，心中一喜，她赶紧跑了过去。

    背着大麻袋，就蹲了下来，双手在湿黏的黑土里细细摸索。

    藤苗虽长得密集，但在如此寒冷的天，并没有结上任何果实。

    王大丫没有灰心。

    她站了起来，又朝中间长得更加密集的那撮藤苗走去。清瘦的身躯还未蹲下，便隐约见到有些青黄的叶子底下似乎长了条番薯。

    心中大喜，早饭终于有着落了。

    她几近是整个人朝那条番薯扑了下去。

    粗粝的手指已经抓上了那条番薯，用力一扯，却不想整个人朝后跌在了田野之中。

    老鼠可能将番薯上的茎条咬断了，她才一用力就摔了。

    她嗨了声，此时却骤然发现被自己抓在手心的番薯坚硬极了。心里泛了丝丝毛意，她甚至没从地上爬起来，就睁大眼缓缓将浑浊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自己的手心。

    不看还好，一看，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一下子跳了出来。

    这哪里是一条番薯，这分明是条骨头。不这分明是条人骨！

    她很清晰的记得，从前做闺女时，她曾见过村里有人将老人从坟墓中移出来，那些长长的骨头就是这样的。

    手一抖，她瞪大了眼，骨头从手心掉落。

    她啰里啰嗦c手脚并用爬到那撮密集的丛林旁，凑头一瞧，尖锐的惊恐终于划破清冷的昏晨。

    地下，一侧歪躺在湿黏黑土中的，分明是个冒着两只黑漆漆眼眶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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