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回首珍重(第1/2页)  仁义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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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荒过后,垦荒热潮再起,又有一批知青被送到项义家乡插队。荒地原本不易开辟,项义家居住在山区,地表坚硬密实,土壤贫瘠干燥,垦殖难度更远胜平原。

    未普及现代化工程机械的当年,挖掘机抽水机山区一概没有,牲口拉犁只能翻动表层土块,凿挖深处岩层,仍须依靠山民使用落后的原始农具,两手抡圆锄头铲子日积月累。这般开垦固然辛苦,却是事倍功半,进程尤为缓慢。因此一旦垦出耕地,必将举村欢庆,连日敲锣打鼓,如同迎接新生儿那般激动不已。

    然而每次激情过后,村民们都会失望地发现,因山高路远,水资源匮乏,想要长久引渠灌溉,根本无从实现。一筹莫展之下,大家不肯就此放弃,将艰难开垦的田地闲置,唯有设法就近打井,轮流挑水浇灌。

    如此一来,人数不变的情状下,工作量等于提高了一倍,原本披星戴月,尚且自顾不暇,现今分耕兼顾,更是强人所难。最令人们绝望的是,一番疲累折腾下来,全年产量往往不增反降。

    村民心下清楚,若能兴修水利,丰富水资源,或是采购工程设备,以机械代替人力,提高生产力,再或是增加劳动者,分担挑水重担,解脱部分人出来,全心全意种地,产量下降问题均可迎刃而解。只是这些想法全凭一厢情愿,大家囊中羞涩,莫说开展水利工程这样耗巨资的大项目,连采购一台拖拉机的钱都凑不上。于是些微抱怨几句,又集体回归现实,保留心中所想,继续按部就班。

    条件虽然苛刻,未来并非全无盼头,至少当时鼓励多生。在创造劳动者方面,人民向来能够独立完成任务,甚至超额完成。于是可见从农村到城镇,所有家庭都积极响应号召,努力生娃,为未来积蓄力量。

    项云出生之前,张俪阑已诞育两女。第三次怀孕时,她内心热切企盼这一胎生下儿子。并非她偏爱男孩胜过女孩,而是农民靠种地为生,凡事须得亲力亲为,从翻地c耕种c挑水c收割种种农活,到修葺土屋c砍柴伐木c赶车送货等寻常力气活,男人通常更宜胜任。

    男耕女织,各自分工不同,缺了谁都不妥,按理不该区分尊卑。只因自然条件恶劣,生存艰辛,劳力常年紧缺,反正男女都得吃饭,更能干的自然更受待见了,这也是当地重男轻女观念深入人心的主要原因。

    张俪阑原本生在富裕家庭,后来战争打响,她才不得已跟随家人逃荒,在外躲避战祸。从抗日持续流亡到内战,硝烟弥漫了她整个童年。她素来懂事,尤其父母中途罹难后,独自乞食,越发体会到生存不易。推己及人,不忍再博取同情,增添旁人困扰。她从不似寻常乞儿那般,一味啼饥嚎寒,告求缠扯,不顾人家死活。

    战争年代,亡子丧女者大有人在,人家见她小小年纪,晃荡两腿,勉强撑着身子,打从身旁飘过,只觉再走出几步,便要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流亡者见她年幼,难得安分明理,于是对她加倍照拂。穷人可怜穷人,何况还有丧子之痛在,有人甚至不怕累赘,带她一同逃难。

    幸蒙善者施以援手,尽力回护,张俪阑才侥幸挺过战乱,未在饥荒中饿死冻死,香消玉殒。

    当她到了桃李年华,和平终于姗姗来迟,当时神州满目疮痍,百业荒废,局部饥荒尚存。但她至少不会再被炮火声惊醒,不用仓惶逃窜。对她而言,免于诸般恐惧,睡一个安稳觉,已是极大恩惠。然而命运之神是个极端主义者,尤其钟爱否极泰来c福过灾生这类字眼,此前迫不及待,降下全部灾祸,夺走她在乎的一切,待她从痛不欲生中抽离,甘心认命,不存奢念,反将好运一并奉上。

    张俪阑曾受过良好教育,谈吐不俗,气质出众。项义慧眼识人,对她一见钟情。仅仅一次邂逅,二人便感情投意合,很快共结连理。新婚那晚,张俪阑坐在铺着红布的破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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