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令人绝望的雕花床头，笨重c沉闷，身体上像是被石块压着，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亡了。

    耳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林笙听着心生烦躁，很想让这个人滚得远一点，她撑着上半身想要坐起来，只见自己的床边放着一张凳子，张君斐正蜷缩在凳子上，头埋在膝盖之间。他没有穿鞋，赤着的脚上满是划痕。一个大男人这样看起来，硬是有几分可怜。

    啊，他好像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穿鞋子，林笙漫无目的地想着。

    林笙就这么安静地躺着，张君斐一直抽抽噎噎的，林笙终于忍不住道：“你能稍微停一下吗？”

    张君斐抬起头，两眼红红的，小声地问道：“林笙？”

    林笙没有回答，张君斐便从椅子上跳下来，想要扑到她身上，没等他的手碰到自己，林笙就用力地挥了过去，她的手拍在张君斐的手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张君斐怔愣在原地，看看自己的手臂，又看看林笙，仿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久，他似乎认定林笙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又朝林笙扑过来。

    这一次，林笙没有忍住，尖叫道：“你不要碰我！”

    张君斐被她的叫声吓坏了，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瞬间就缩了回去，整个人呈现一种紧绷的防御姿态，警惕地盯着林笙，那眼神，仿佛林笙被人换了灵魂，只留下一个躯壳了一般。

    林笙崩溃地大喊大叫，把枕头扔得到处乱飞。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差一点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淹死，还有比这个更可悲，更令人恐惧的事实吗？

    她自认为自己有照顾精神病人的经验，可是当张君斐展现他暴力的一面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更重要的是，张君斐只是因为变成了疯子而暴力而想要杀人吗？不是的，他清醒的时候，更加冷血，可以计算着，毫不犹豫地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并且说着最正义凛然的话，用着最天经地义的理由。

    林笙甚至恨自己，被他向自己偶尔施舍的一点温柔轻易蛊惑。

    林笙知道此刻的自己，比起张君斐来更像一个可怕的疯婆子，可是她就是想要大吼大叫，想要伤害自己还有张君斐。她只觉得自己又被浸到那个肮脏的水缸里，冰冷的水漫过她的头顶，她想要挣扎，想要吸一口空气，可是张君斐的手犹如铁钳一般狠狠夹住她的脑袋，让她压根没有办法上浮。

    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林笙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她现在就是被所谓的命运扼制住了喉咙，举目四望，无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前路茫茫后路已失，她是一个漂泊异乡的旅人，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了，也看不到终点。

    林笙把枕头狠狠砸在张君斐的身上，放声大哭：“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内院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护卫和丫鬟，她们急急忙忙找来徐嬷嬷。一看到林笙满头乱发，大喊大叫，张君斐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模样，老人先落下了眼泪。

    “夫人啊，少爷他真没有害你的心思。”徐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要靠近林笙，却在林笙的眼神下停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少夫人，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

    “少夫人”再开口，徐嬷嬷的底气就显得不那么足了：“少爷他当年，就是躲在水缸里面才逃出一命的。少爷他受到了惊吓，觉得有危险就会躲回到水缸里面，他这一次带着你躲，是担心你也遇到危险。”

    林笙冷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吗？”

    徐嬷嬷讷讷，张君斐又从原先躲藏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挪了出来，想要凑到林笙身边，只是他一接近，林笙便忍不住大喊：“你离我远一点，疯子！”

    “疯子”这两个字一出口，徐嬷嬷立刻变了脸色，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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