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下床,一切都轻飘飘的,我下床不为别的,我看到书上介绍了一款汤,说是能养颜的,我想煲给妈妈喝。
妈妈喝完汤,忍不住哽咽,一个人趴在阳台上哭了很久。我诧异地在窗内看着她,舀起一勺尝了尝,忘记放盐。而妈妈却一个劲地说好喝,当着我的面喝了两碗。我本来也没煲多少,我喝的是汤底,一点味也没有。我辜负了她。
我听从他们的建议选了学校,又像以前把书拿在了手上。开始在图书馆,学校和有妈妈的地方来回。
那晚,妈妈给爸爸打了个很长的电话。
我打开落了灰的邮箱,找回密码用了很久,等打开,里面塞满了小建和雁子的信。
我的腿这一刻不由自主地跪下去。
伟生走的时候,我也想跪,可腿不听话,怎么都是僵的。
伟生的妈妈大概是恨我的,否则也不会全家迁走了,再也不回头。连伟生的吉他,羽毛球拍,甚至琴谱都不给我。
再也没人给我弹吉他了,再也没人陪我打羽毛球了。我也不再主动去找人。
雁子说,这事不怪我。
小建说,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信。别人都怎么样,他不知道。他会一直等着我。我把这信抽出来,晚上坐在桌下给他回。手很久不拿笔了,有些握不住。桌上是妈妈铺的淡色的桌布,我不小心洒点水上去,就变成了深色。我起身坐到电脑前,给小建发电邮。如今隔着海峡,他必定在走将军那条路吧?
我说,如果,你能找一位温婉和善的人,一起,过一辈子,或许,我的罪责还能少点。你知道,我是个不健全的人。
就这么点话,我出了一身汗。
妈妈每天都会等我睡着了她才去睡,睡前都会来检查一下我的被子是否盖好,床头灯有没有灭掉,该吃的药是否都吃了。我有没有发悸,脑袋有没有偏着。
她走那天,万分不放心地望着我。我搂着她,说,妈妈,我是你身上的一部分,我不会轻易扔掉的。妈妈拿出手绢来给我擦眼睛,她自己却任由眼泪落下。她一步一回头,我就站在那儿不动,看她的侧身,看她的背影,看她一点点的距离跟我拉远。她说,你每天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放了假,就回来看看我们,好吗?
每天按时吃饭,运动,知道吗?
还有,如果太累,卫生就找人来做,知道吗?
。
我一一点 头。
妈妈是因为爷爷病危回去的。
妈妈一走,我的日子枯燥很多 。不再每天张眼回来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不再窗前老有新鲜的花插着,也不再上街老想着买衣服或者再新学一道什么粥,不再有依赖。
爷爷的病爸爸没跟我细说,一老一少,让他很是煎熬。爷爷临终前,喊我的名字,那时我正在大理石柱下,默念自己的学分。我滚烫的脸贴在大理石上,从上面汲取一些凉意。我为了节省开支,从妈妈走后,很多东西都省略了。我需要惩罚我自己,惩罚身体来获得灵魂上的安息。
虽然这于事无补。可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是知道的,对吗?
若不知,若不对,为何你从来没回来指正过我?
我捏着手机,听爸爸把爷爷的声音传给我,我回去,我说。我马上买票。不行了,妈妈在旁边说。爸爸忍了忍说,你别折腾了。爷爷会明白的,他把能给的都留给了我。我不要这些啊,我把自己锁在公寓里,每次碰到这种事情,别人的泪总会自然而然的哗哗而下,而我正相反,喊也喊不出,泪也没有。像个冷血怪物。
爷爷最后给爸爸的话是,你养孩子比我养得好啊。爸爸把手蒙在了爷爷眼睛上。
爷爷很安详地睡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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