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把账本给常素娥，又说：“高太后的凤驾今日午时回宫了。”

    她很平淡，翻着账簿问：“姑姑，我有多少嫁妆带进了侯府。”

    “陪嫁黄金三万两c白银十万两c丝绸七百匹c粮食四百石c古玩字画百余件c珠宝首饰百余件。”

    “食邑封地呢，我是一品诰命，应该也是有的。”

    “江南江阴十地，是皇上太后御赐亲指的富庶肥沃之地。”

    “嗯，我去过，是不错，产盐。”

    常素娥点头一声嗤笑，韩鸿是想昭告天下，他对柔夫人不错，嫁妆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还真是对她不薄，盐商可不好啃的骨头，历来盐井之地自古掌控在皇家之中，如今却分了给她做封地食邑，到时候给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昔日，小南在院子里和那几个嬷嬷骂战，底气很足，因为常素娥当年的嫁妆是，六地九城十座矿山，是整个西陲啊！

    岂止是赶不上一半，明明是九牛一毛，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这么折本的买卖，她此生算是见识到了。

    昔年，戾帝暴政万民揭竿，南蛮伪帝夏七率兵围宫掳走天子，中州临安右相王之立伪天子追杀高后和太子鸿，东郡七城宣告自治，北境高家援军未至，四面楚歌之下，独西陲偏居一隅的横塘县令常有谦，带领数万子民用国礼迎接东宫和皇后。

    为了支持太子鸿登基，常氏一族倾尽了西陲之地所有的资产。

    而今赋税又加三成，常素娥实在不敢想象她的父亲和几位师父在西陲的处境，而她更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横塘境内的三座矿山早就封了，之后两年是她借了香夫人商会会长的名头，卖药材卖胭脂水粉开酒楼赚了些补贴供给。

    但高皇后说她贵为太子妃不应该操持这些，士农工商，商是最低等的，于是听话的她将产业全部转给了几位至交好友，一心服侍大战中的鸿太子。

    只知道每年有点分红会送到花姑姑手里，但这笔钱出去最大的一头，她一人赡养了近十万大军的亲属。

    其中七八万全是孤寡遗孀，另幸存的两万将士在最后几年征战中，四散并入太子亲卫军和高家军中，如今不少是功勋在身的将领。

    这算是一败涂地的她埋下的最好的一步棋了，这笔银子的来去也只花姑姑一人知道。

    账目，所剩无几。

    即便是藏匿了私产，但她还是很穷。

    父亲明着是告老还乡，实际是被抄家罢官，而韩鸿的一道皇令，就是要帮皇后出气，想逼死他曾经的国丈大人。

    常素娥越看越伤心，泪滴大颗大颗地湿了账目。

    花娘递了手绢，压低了声音劝道：“战死将士家属的年钱可以暂时不补给了，天下安定，他们大可以自力更生，余下这笔，老爷及其下亲属颐养天年不成问题。”

    她收了泪意摇头，微侧，用书遮了脸，才低语决议：“筛选出孤老无依的继续供养，另外将就这条线改进成情报网，天下局势大稳，信息将比物资更值钱。”

    杀手出身的花娘一惊，正欲称赞她家小姐，被拦腰一抱，“姑姑，我们一定要求稳，动作小一点，耗时久一点也没关系，这真的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

    “姑姑知道，放心。”花娘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另外姑姑这几天寻空，把临安药坊酒楼的生意暗中再去过一遍，香姐姐已经正式下令商会，将经营权移交到我名下，肯定惹来猜忌和非议，过几天我就把高湛祭出去，我看谁敢来找茬。到时候账上，劳烦姑姑请三先生教小南做，要三本。”

    常素娥接近无声地用唇语，交代部署一番。

    一本给天子韩鸿纳税，一本给盟友高湛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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