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舞蹈伴奏的一段儿打击乐,热烈、幽默、风趣、戏闹,自清初就在京畿一带广为流传。
鼓乐手们应声吹打起来,引得观看的人越聚越多,把胡同堵得水泄不通。鼓乐手也耍开“人来疯”,如痴如醉,越奏越欢实。奏到紧要欢闹处,人群中不时响起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一曲奏罢,娶亲的再去叫门:“礼乐具备齐整,亲友都来欢庆,亲家快把门开,别误吉时良辰!”
门里却说:“不行不行,好事成双,大喜的日子,奏一个曲子哪儿成啊!再吹个《炒麻豆腐——大咕嘟》吧!”
这原是句老北平俗语儿,说的是炒麻豆腐得大油微火慢慢熬,后来编曲儿的借它那种绵长的咕嘟劲儿编了段儿婉转俏皮的唢呐曲子,其中尽是长串的“帘珠调儿”,要求吹得即轻巧又清晰,即跳跃又连绵,最考验吹奏者的运气、吐气功夫。
当下唢呐手吹奏起来,有懂行的一听便对周围说:“噓——,这是帘珠调儿,憋着气儿听,别出声儿啊!”
于是四下里安静下来,凝神伫听。赶上吹唢呐的是平西能人谭永禄的徒弟,能耐好且格外卖力,将曲子吹得又轻又清、又脆又绵,虽然细若游丝,却是清晰可辩,声声入耳;又卖弄气息吞吐功夫,吹过几段儿后,深吸口气,吹了极长的一串“帘珠”,直憋得面红筋涨,眼珠子凸出,而观众又不敢鼓掌,一时间两下“僵”在了那里。
懂行的那位一看“要出人命”,赶紧喊了声“好!”便鼓起掌来,霎时间掌声雷动,喝彩声不绝于耳。
双方便如此一个点一个演,令柴家门外成了“临时戏台”。什么靠山调《赵匡胤打枣》、俗曲儿《油葫芦倒爬城》、《荷叶开门》,最后,还要吹打一曲《夸得胜》,才算皆大欢喜。
只听送亲官客喊道:“吉时已到,诸事合意,开门喽!——”
说时迟那时快,院门刚裂开个缝儿,娶亲官客早将准备好的红纸钱包、茶叶包塞到送亲官客手里。送亲官客得到馈赠便迅速将门打开,并把铜钱撒向空中,谓之“撒满天星”。顿时,围观孩童一拥而上,争抢铜钱和喜包。娶亲队伍随之夺路而进,由送亲官客引领,到堂屋与娘家人互相道喜叙坐。杨永田给岳父母大人三叩首,行谢亲之礼。
女家这边有田郁兰、苏颖做主张罗,已然诸事齐备,此时便由郁兰招呼娶亲官客等人入“看席”,苏颖则陪娶亲太太和两个童男进闺房,伺候新娘上轿。
柴家四合院儿,南房改成门脸儿朝外的豆腐铺,北房柴玉喜住,西屋原是女儿闺房,女儿婚后,小两口住东屋,闺房原封未动地空着。此次办婚事,西屋就成了惠莲的临时闺房。
所谓“看席”,是女方象征性宴请娶亲人等的一种礼节。因新娘入轿即要回返,男方不可能真正用膳,故席上的碗、筷都封上红纸条,娶亲人等不会启封,仅坐着喝盏茶,吃些果品、点心而已。
闺房内,杨大妗子熟练地为新娘开脸、梳抓髻、戴大红绒花帽、披盖头,同时,花轿已撤杆、卸顶,由四名轿夫提着轿腔子底下四角的坐绳,一直堵到闺房门口,上不见天,下不露地,等候新人上轿。
屋内,杨大妗子搀扶惠莲来到门口,苏颖掀开轿帘儿,并帮着新娘坐进轿内。
看席这边,望见喜轿退出闺房,伙计端来一碗清汤往桌上一放,吆喝道:“上汤了您哪!”
娶亲人等马上撂下汤封赏钱,起席告辞。临行,一位娶亲官客将一双筷子褪在袖口里,谓之“窃去子孙”。
娶亲队伍另择道路返回,到杨家院门外停住,卸了轿顶轿杆,仍由轿夫提着轿腔子四角儿坐绳进院,缓缓越过院中炭盆,停在堂屋前。
惠莲下轿时,杨大妗子递给她只碟子,取“迭迭生子”之意,便搀着惠莲越过马鞍,进堂屋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