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昙真的没想到姜城有那么远。
枯木告诉初心他本姓叶,叫叶修远,是宁国世袭安国公府的大少爷,因他父亲早逝,现下安国公的侯位由他弟弟叶知秋继承着。于是二人由云山出发去往国都姜城,因为没有马匹,一路走走停停,东逛西看,倒也不急于赶路。但是二人都没有闯荡江湖的经验,也没钱住店,一路来不是是露宿山野就是寄居破庙。
初心长在云山,并不知晓世人过着怎样的日子。这一下山,沿途所见倒也新鲜,只是天灾人祸,庄稼长势萎靡,眼看就又是灾年,城镇景象也颇为萧条,商贩稀少。连年灾荒,流寇四起,盗匪横行,路上并不太平。但一路走来二人却并未遭遇危险,云昙觉得奇怪曾经问过一同寄居破庙的行人。原来当今宁国皇帝虽治国手段残暴乖戾,但却十分崇尚佛学,对高僧大德很是礼敬,上行下效便惠及天下僧人。听说为着皇帝的这一喜好,国都姜城里竟有好几个达官贵人把儿子送去寺院做了和尚。初心剃着光头,头顶还烫着戒疤,一眼就知是和尚,所以盗匪往往并不沾惹他们,怕惹来官府引火烧身。偶有垂涎云昙美貌的,也被初心三两下赶跑了。宁国当年一统三国,至今建国已经500余年,没想到如今竟然衰败至此。
前些天问路,路人指向西边,云昙和初心便一路走过来。可连日来都是山林和荒原,他们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只是如今走回头路是不能够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好几日没有补给之处,干粮已经吃尽,初心不杀生,云昙又不会狩猎捕鱼,靠着一些野果勉强充饥,可是如此乱世,又天寒地冻,连野果野菜数量也是极少的。初心心里不免担忧,像他这样长年劳作的男子都有些吃不消,何况云昙这样的柔弱女子。看着云昙每日里若无其事地与自己跋山涉水,野果充饥,无论一路多么苦多么累,她也都是开开心心从无怨言。初心心下不忍,可又掺杂着一丝欣慰和敬佩,一直以来在初心眼里云昙都是个任性娇气的姑娘,偶尔捣乱恶作剧,一点点小伤小痛也能瘪着小嘴疼半日,必定要他悉心上药倍加关切才肯罢休。可是如今,在真正困难的时候,她表现出的乐观坚韧,独立坚强让他刮目相看。云昙并不是真的娇气,在不值一提的小事面前她喜欢耍赖娇气任性,博得初心的疼惜关注,是因为她知道那些事无足轻重,玩笑一回也无伤大雅,但在大事面前,她不能真的成为他的负累。
今日又只找到两枚野果,其中一枚还被鸟儿啄食了一半。初心把两枚野果都递到云昙面前,虽然他自己也已经整整一日未曾进食。云昙看着初心疲惫的眼眸,拿走两枚野果,用衣袖仔细擦干净,然后把完整的一枚果子又递回给初心,自己拿起剩下的半枚果子吃地津津有味。初心接过咬了一口,又酸又涩,难以下咽,他再次看向云昙,她却仿佛浑然不觉,边吃边对着自己傻笑。他又咬了一口,果子便只剩下半个,他小心翼翼地把剩下半个用手帕包起来,打算留给云昙。
“初心,你干嘛不吃了?”云昙当然知道他是为什么,但是近日初心每餐都吃得很少,他那样大一个人,如此下去必定不行。她是妖,其实不吃也可以,但是若是她不吃,他是必然不肯自己吃的。
“我吃饱了。”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不在意地说道。
“吃饱了?”云昙兀自点头自言自语说到,接着一口咬掉剩下的果肉,扔掉果核。“拿给我吃。”云昙把手摊开伸到初心面前。
“现在吃?”初心是打算留给她晚些时间实在饿了再吃的。
“对,现在就要吃。”
初心把果子摸出来,仔细打开递给云昙,云昙接过果子顺势一把塞在初心嘴里,把初心吓一跳,她最近胆子越来越大。
“快点吃了,你若是再吃这么少,我就不吃东西,咱们把吃的全收起来,然后饿死算了!”云昙故作生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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