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除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小孩啊!
一听冰鳍的话,醍醐的脸色陡然yīn沉下来,随即嘴角就浮现出不明所以的凶狠笑容,只见他坦然的伸出手,扬声说道:“二位是通草花家的吧?初次见面,我从最近开始跟着能寂师父学习漆砂砚技艺。大家都是青柳会的后辈,又是同龄人,希望能在技艺方面共同切磋。”
居然来这一手!冰鳍的表情都僵在脸上了,他无可奈何的握住对方的手,狠命捏紧用力摇了摇:“初次见面。你实在太客气了!”
我也在一旁顺口配合他们的谎话:“会很辛苦吧,现在才开始学技艺?”
这无心的话却不知哪里得罪了醍醐,他傲慢的俯视了我一眼:“技艺这种东西是需要天赋的,通草花家的火翼!这次寺里供花里的茶花是你做的吧,能把‘西王母’做成那种样子还真是了不起!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因为你啊,完全没有才能!”
“真抱歉,那枝茶花是我做的!”冰鳍突然发出尖锐的冷笑,对付醍醐的粗暴,他自然有自己的dú舌,“还是好心提醒你一下那个不是‘西王母’,而是‘铁车’。搞不好……你以为所有的粉色茶花都是‘西王母’吧!”
就在这两位剑拔驽张的时候,一个薄弱的声音犹豫着响起:“对……对不起,你们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呢……”
应声转过头去,多宝格子下,此行的另外两位年轻的成员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他俩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洗炼的黑衣,始终形影不离,彼此间却又不怎么jiāo谈。似乎注意到大家都向这边投来不满的目光,其中轮廓纤细到近乎神经质程度的一位用怯懦的声音提醒着,颇有骑士风范的另一位则满脸洒脱的笑容,瞅着我们摆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对于这二位我多少还有些印象,记得旅途上,其中那纤弱文静的青年一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车窗外,以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幽微声音呢喃着:“一起去……一起去桃叶津吧……”
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吧虽然在微笑,却无奈到近乎悲伤。可就是这不灵巧的反应,却像沙哑稚拙的歌声,绝不婉转动听,却令人过耳难忘。
“真不好意思!”我连忙低头赔不是,冰鳍则狠狠地瞪了醍醐一眼让到一边。
依然不修正自己的态度,醍醐冲着那两个黑衣青年露出又白又亮的犬齿:“哦,是稀客嘛!”
文弱的青年动了动嘴唇想解释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同伴似乎也抓不好替他解围的时机。醍醐变本加厉的提高了声音:“以前不是都说织造香川锦忙得走不开的吗,怎么偏偏现在这种时候倒有雅兴了?”
香川锦吗?闯入耳中的音节让我偷眼看向那对年轻成员,他们应该就是nǎinǎi提起过的香川半臂锦织造术的传人绫罗户的若藻和松风了。香川锦从唐代开始就是进贡给宫廷的珍贵织品,据说织造过程非常复杂,需要两位匠人合作才能完成,而这两位年纪轻轻就都已是技法纯熟的搭档了。尤其刚从纺织大学毕业的嫡子若藻更是深得青柳会的老人家们的重视,爽朗的养子松风相比而言就逊色一点了。可是祖母却曾经这样说过:“就感受力和表现力而言,两个人都是非常出色的;不过能在织品里重现唐代繁华的,应该是松风吧……”
然而看到若藻寂寥的眼神和松风无奈的洒脱,却或多或少的让我感到,亲近的同龄兄弟不可避免的被人拿来比较,才真的是让人烦闷的事……
水榭的骚动使我再一次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语言世界里武松与老虎的争斗已经停止,可精怪们却表现出异常的慌乱,无声的推挤着夺路而逃。它们拼命避开舞台方向的位置画院的老先生正站在那里,左手托着个锦缎的小盒:“老夫壮游大江南北……”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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