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杯的花瓣上那稚气却已经有章有法的字迹,分明写着“救救我”!
那绝不是写得一手纯熟流丽的好字的浩行的手笔,它应该是虽然年幼,但却一直在接受训练的小孩子字迹!如果没猜错,那是浩幸的求救信号,因为冰鳍刚刚感到疼痛的那只手,就是他曾经牵过浩幸的手啊!
我低下头,缓缓握紧衣襟,却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浩幸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啊?那时候他明明躲在夜光杯树下唱丢手绢的儿歌的,可一转眼就带着你从背后出现了!”
“那孩子不是早就躲在大门后面的吗?”冰鳍一贯冷淡的表情里,也闪现出控制不住的动摇,“他突然跳出来一把抱住我,说……终于抓到你了!”
终于抓到你了!这句简单的言语如同一枚钥匙,让困在记忆迷阵的我瞬间找到了往事入口清晨的迷梦里,那苍绿的夜色是夜光杯深邃的树冠吧,漫天坠落的不是白色羽翼的雀鸟,而是……夜光杯硕大的落花!
从安家回来的那一天,周遭也纷飞这这样的花雪,像被什么迷住似的,童年的我也拿着毛笔学了浩行的样子在落满一地的茶花瓣上习字,却没有发现在我笔下的那根本不是什么花瓣,而是熟睡的冰鳍的脸庞!
“终于抓到你了!”陌生的声音回dàng在梦境里,只是转眼间,幼小的冰鳍已经被谁抱在了怀里,可是为什么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孔呢,无边的深绿中,只映出他那薄云般重重叠叠的白衣,以及一闪而逝的,星辉般的金黄眼眸!
密布的墨绿浓云霎时被那线星光照亮,我脱口高喊:“夜光杯!”
“我……好像记错了!”冰鳍的面孔上也渐渐褪去了血色,他缓缓抬起线条优美的凤眼,瞳孔中满是惶惑的神色,“其实那个时候,并不是我们围着夜光杯游戏,而是夜光杯加入了这个游戏……”
那么谁是丢手绢的那个人,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我的左首是浩行,右边是冰鳍,而我的正前方,是青苔斑驳的树干,谁在我们背后徘徊着丢下手绢?是夜光杯,这个游戏中的第四个人,就是夜光杯!
封印的闸门被打开了,记忆的洪流不可遏止的倾泻而出。我急切地拉住冰鳍的衣袖:“我想起来了,你睡着不醒的时候爷爷的确发了火,可他并不是在骂我……而是在大声喊:‘回去,夜光杯!’”
记忆的断线终于连接起来了我和冰鳍之所以对安家怀着同样的恐惧,其根源却有着微妙的不同,那是因为我们在丢手绢的游戏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而我们之所以至今都抗拒去安家,是因为祖父曾严厉地告诫我们:夜光杯,是会捉走小孩子的树!
夜光杯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来抓冰鳍了童年的那天,是它用落花迷惑了我,从而借我的手画黑冰鳍的脸,让他的梦魂认不出自己的躯体,就好像在不知情的小孩子背后投下手绢一样,应该就是这妖怪的“游戏”中关键的一环,只有通过这一步,它才能带走被自己选中的魂魄!
更可怕的是多年后的今天,夜光杯可能已经成功地再度进行过这个“游戏”如果没有猜错,此刻的浩幸体内应该已不再是他自己的魂魄,而我在山茶树下所看见的,一闪而灭的“浩幸”才是那孩子被夜光杯俘获的灵体!
而浩行之所以态度奇怪,是因为他发现了弟弟已经成为山茶妖怪的牺牲品!
再次来到安家时,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从半开的大门口开始,一滩滩诡异的幽蓝水渍贯穿白石铺地的天井,蜿蜒着漫延向檐廊,朝后院逶迤而去,那颜色与我晨梦中滂沱的豪雨别无二致……
刚跨过门槛,冰鳍就难以忍受的遮住耳朵,能够听见彼岸无形者之声的他此刻一定听见了什么异样的声响,我连忙静下心侧耳倾听,传入耳中的是丁丁的伐木声,还有……几乎难以分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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