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片海面上。没有轻澜,没有涌浪,没有波涛,只有清圆的涟漪一圈圈地,从自己的脚下dàng漾开来,又渐渐扩散消失。
万籁俱寂,这冻结了一般的沉睡之海深处,却传来心跳般节奏雄浑的鼓动,卯叶觉得那应当是某种虚幻的潮音……
伫立在这无尽的沉默之海中央眺望过去,“学校”就出现在前方遥远的海平面上,这座古书院建筑群孤零零地,以不可思议的轻盈漂浮着,那种真实细腻的质感,与其说像三维映像,还不如说更像巨大的沙盘。
陡然间,周遭景物模糊成冷调的色块原来是身体以惊人的高速移动起来。
下一秒钟就站在了校门前。卯叶费力地仰头望去,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建筑物显得格外高峻陡峭,门楣上“青轴书院”的石匾是有了年头的文物,从此刻的视角看来有些岌岌可危。
学校大门虚掩着,入口处却拦着四排鲜明的猩红绳索,表示“禁止入内”。
梦里的卯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径直走上前去,整个人随即毫无阻碍地穿越了那些绳障,像越过四条投影光线。
潮声退到了远处,耳中充斥着蛮横的寂静。
要穿过昏暗的门房甬道才能进入校园,卯叶看见出口那头亮得异样,仿佛溢满类似盛夏午后的炫目强光。加快脚步跑过去,眼前蓦地展开平日里看惯的景象,然而在此刻一切都似是而非。
地面半被海水浸没,花草树木化为孤岛,台阶成了水乡的小码头,校舍变作突兀的岩礁,那条从大门口开始就蜿蜒遍整个学校的朱漆长廊,则像浮桥般静静停息在水面。
沿着长廊向前走,不留神,卯叶突然踏中了什么,脚底一滑打了个踉跄。
反shèxìng的低头看去,一条“胳膊”正被她踩在脚下,严格来说那只是裹在校服里的上臂,可是在袖口的部分却并没有露出手腕和五指。
虽然看不到,但校服下面确确实实有ròu体存在着像踩中了融化的糖一样,脚底的东西软绵绵地腻成一滩。卯叶倒抽一口凉气,慌忙移开足尖,那“手臂”便颤抖着渐渐膨胀开来,再度恢复原来的形状。
这种事情,无论多少次都不会习惯啊……
卯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这些了。每次都是这样,到这里肯定会踩到“人手”绊一跤,然后就会发现:
整个长廊上到处都散布着深青色的校服,男式女式、横七竖八的摊了一地。虽然只是衣物,却赫然隆起细致而逼真的身体轮廓,摆着再自然不过的姿势除了看不见头颅四肢之外,就跟有人躺在那里一般无二,简直像集体蜕皮之后遗留下的外壳……
这还不是全部:放眼望去,cāo场上、通道间、教室里,瘫倒的“空壳”比比皆是,那些毫无知觉的“躯体”半浸在海水里载沉载浮,看起来恍然是一堆潦草的铅笔素描。
可是卯叶感觉得到大家都“在”,大家的身体分明全都在这里,只是像中了隐身术似的完全没法看见。
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吧?断断续续的,一直反复做着这个梦。
刚开始这“尸横遍野”的景象吓得卯叶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后来也能稍稍保持冷静了,而且甚至还有余暇数数廊上究竟躺了多少具躯壳。
小心翼翼的绕开同学们的“蝉蜕”,她一步步朝前走着。从三十几数到五十几,再到八十几,人数在这不断重复的梦境里毫无悬念的增长着。可是她始终在恐惧:数到一百,会不会正好就来到长廊尽头呢?
绝对不可以接近那里因为长廊的尽头,是禁忌。
沉重的铁栅、腐朽的木门,禁锢着秘密的院落,被同学们戏称为“鬼屋”的“北院”就盘踞在那里。卯叶不知道在梦境里,它的大门是不是也一样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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