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杜子腾伤势恶化,因时机延误,在手术过程中抢救无效。
也在同一天,杜君儒的被双规的内部消息确认。
那一天
他记得。
他和戴待带着小顾易一起回南城老家。
那天晚上,戴待在浴室里洗澡,杜子萱曾打过来三通电话,被他帮忙挂断。
是那三通电话吗
顾质有些疲倦地闭上眼,身子往后靠上椅背,像是在自说自话:“杜君儒被中纪委调查已经有点蹊跷,如今能发展到被双规,看来不是中纪委办事效率高果真调查出东西,就是有人在背后摆了杜君儒一道。”
马休听着,没有说话,心里悄然为杜君儒叹息不管杜君儒是自己犯事,还是被人摆一道,这年头,就没见过那个人被双规了,还能安然无恙出来的连杜家大少也英年早逝,杜家此番光景,无法不令人欷歔。
“那顾总,我们现在去哪”马休想起来问。
顾质淡淡扫马休一眼,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窗外,“哪也不去。”
杜君儒和杜子腾双双出事,范美林受不了打击,一下病倒。一路寻去她的病房,正见杜子萱轻手轻脚地关上病房的门退出来。
“萱萱”
杜子萱关门的手应声一僵,随即转过身来。她的眼睛水肿成单眼皮,眼里红红的,分辨不出是哭出来的,还是被红血丝映出来的。
“嫂”她下意识地又想喊她“嫂嫂”。喊出一个字后,又记起戴待说过别再这么叫她,杜子萱干脆改口:“待待姐,你来了。”
“对不起萱萱,我”
“嘘”杜子萱对戴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意无意地朝病房里瞟一眼:“妈妈好不容易才睡下,我们不要吵醒她,去别处说。”
戴待点点头表示了然,杜子萱对戴待示意手上刚用过的空保温杯,两人一起走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这个时间点,盥洗室里的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进进出出。
空荡荡的空间里,水声哗哗不停,杜子萱站在水池前,低垂着头,沉默地冲洗着保温杯。
戴待站在她身后,透过墙上的镜子,看见她洗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直洗不完似的,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
从方才一见面,她就察觉,杜子萱和以往不一样。没有一见她就哭,没有表现出脆弱,甚至有点过于平静,平静至现在,平静得过于异常。
戴待不是不想打破沉默,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斟酌良久,才用范美林作为突破口:“你妈妈还好吗”
水声骤然停下,正是杜子萱关掉了水龙头。不过,她还在继续给保温杯倒上洗洁精,回答戴待道:“还好,刚刚的一整碗粥,她都吃下去了呢,也总算能闭眼了。”
她说话的时候,是带着轻快的笑意的,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戴待捏了捏手心,捺下心绪,迎合着她的口吻,“是吗能吃能睡,那就好,那就好。”
话落之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萱萱,”戴待紧紧攥起拳头,舔了舔唇,艰难地问:“你、你哥他”
没说完。
戴待也没法说完,就像有无形的手在掐着她的喉咙,每吐出一个字,她就难过得厉害。
她闭了闭眼,调整自己的心绪。
未曾料到,再睁眼时,正看见墙上的大镜子映照出的杜子萱。
她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洗保温杯的动作,再度打开水龙头,任由水花四溅,而她的双手撑在水池的台面上,透过镜子看着戴待,上齿咬着下唇,豆子大的泪珠,从她睁圆的眼眶一颗一颗地掉落。
“萱萱”戴待愣怔。
却见杜子萱霍然转过身来与戴待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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