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他脸上的干血也全擦干净，周已歌才认出这个伤得面目全非的可怜家伙来——名叫赵通远，三十多岁，是上届头领顾瑶的保镖之一，身体强壮。也难怪，正常人在经受这种疼痛的情况下是没有能力爬上会堂高高的窗户跳出来的。他没白练一身肌肉。

    “子弹都帮你取出来了。别处还有伤吗？”周已歌把声音放温柔些，试图减轻病人的压抑。

    “伤口又疼了——能再打针麻醉药吗？”赵通远五官纠在一起，痛苦尽显脸上。

    “这不行。已经打了三针了，超出内脏能经受的量很多了。再来一针，我就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了。”周已歌摇摇头，答道，“你衣服厚，体质也好，好不容易逃过死劫，别因自己的原因又回去了。”

    “可是真的非常”

    门吱呀打开的声音打断了赵通远的话。刚当上了新头领的柯重言走进门来，一向板着的脸上露着一丝假惺惺的关怀：“能活吗？”

    “噢，所幸伤员是赵通远，不是那么脆弱，活下来是没问题了。只不过，他自始至终都在喊痛。”周已歌答道。

    “你抹消炎的了没有？”

    “还没呢，我没找到。医疗室在黄恩死后就几乎没用过，药品都不全了。”

    “没事，我家里还有一瓶。你要不跟我去拿一下？”柯重言往门外指指，“离这儿很近的，来回五分钟。”

    “行啊。”

    一

    柯重言走进厨房，拿了台子上一个小玻璃瓶。周已歌接过，摸一下瓶盖的缝隙处，有红色的透明药液沾到手上。

    “这是什么？”她问。

    “正红花油。没用过吗？”

    “嗯——有印象。小时候被什么划伤了，父母都是给抹这个。”周已歌摸摸下巴，“不过你的做法倒让我有些见怪：你不是出了名的石头心吗？这次怎么就愿意帮和你关系不怎么样的赵通远呢。”

    “这是一件极复杂的事情。我慢慢跟你讲。”柯重言点上一根烟，“刚刚的一个多小时，我一直在研究赵通远这个人，发现了些值得思忖的问题——你还记得半年前选举抵抗小队队长时，他跟徐昊的那一场比试吗？”

    “嗯，好像徐昊最后犯低血糖了来着。怎么了？”

    “事后我怀疑了很长时间——你真的就相信了，徐昊是因低血糖才昏迷的吗？”

    “我也奇怪了好一阵子呢。不过徐昊自己都那么说了，也没法不信啊。”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柯重言弹掉一簇烟灰，缓缓说道，“王石辉事件那天，我和徐昊把左瀚之抬到医务室的途中，徐昊告诉了我，是赵通远用牙齿咬了他的喉咙，阻碍了的呼吸，自己才昏迷的。”

    “什么？”周已歌一个激灵。

    “不，这很难说。照理说，徐昊是神猎，他遇上这种事，肯定会尽快查明赵通远的身份的。可他没有。”

    “嗯？”

    “不仅如此，他还以低血糖为谎隐瞒了事实，以及他的遗言中根本就没有提及赵通远。”柯重言表情忽地变得严肃，看着就要拍案而起，“这真的是令人难以置信。我怀疑”

    “噢，我想，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周已歌忙打断他。

    “你的意思是？”

    “要知道，神猎族族人之间，是能够相认的。”周已歌皱起眉头，“徐昊被赵通远咬了还不查验他，甚至维护他，是有一种可能的。”

    “你该不会是说”

    “正是。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周已歌盯着柯重言的眼睛，“赵通远是神猎。”

    柯重言双眼一下子睁得比铜铃还大，下巴也差点掉下来。那可怕的表情整整维持了一分钟。

    “你这是怎么了？”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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