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聊了很久,若不是来通知女孩儿们住处的人的敲门声打断了这间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他们可能就这样彻夜谈笑直至破晓。
“那我们各自回去休息吧。”
史密斯提议道。
两个女孩儿笑着点了点头,她们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没有警惕性的猜疑,只是推心置腹的谈笑,这让人感到十分的舒适。猜疑,或许是天堂与地狱之间唯一的屏障。
然而,总有人从地狱的深渊去扣响这座大门,让天堂的人为之惊扰,最后不得不一同堕入。
伊宁和玫两个人借来了两套并不合身的干净衣服,一起去浴室洗澡。一地的污水缓缓地流进了下水道,她们俩的身上没了刺鼻的酸腐臭味,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沐浴液和洗发水的香味。
回到了为她们临时安排的小屋,铺了床。虽然依旧没有弹簧床垫,但也好过倚着墙壁休息太多了。
两个人瘫在床上,原本躁动的两颗心得到了无比的平和。伊宁在此时此刻终于和自己的命运和解了,她想,可能是她前面所有的选择都做对了,才终于等到了解脱的这一瞬。
“玫,谢谢你。”
伊宁侧过身子,看着玫心中默默说道。
二十多岁,也许是现在和未来的人类最好的年龄。他们还没有屈服于那些既定的命运,也没有被世界彻底击倒。他们多愁善感,他们追逐梦想,等到了而立之时,终将沉淀,终将失落,终将屈服。
“玫,你说他会屈服吗?”
伊宁略有哀伤的问道。
从李维和史密斯那里得到的消息,今天已是最后的清算之日。在新秩序的建立之前,所有对这秩序有威胁的人必须被清洗,这是不得不流淌的鲜血。
“在他杀死那个军队的内应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玫也对李翔感到悲伤。她们曾经为了生存并肩作战,把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去守护。可他最终在通向未来的路上遗失了,就像她曾经无数的同学和朋友,不断在她的路上离开,和她的父母一样,离开了她的世界。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玫说道。
“也许另外的某个平行宇宙里,他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伊宁心存善念地这样劝慰自己。
但这并非是一个安慰,这恰好是杀人的最后一把刀。为什么,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时间线,不是她伊宁现在所处的时间线,这把刀悬在伊宁的断头台上,可她终其一生也并未发现这把残忍的刀。
军队浩浩汤汤地冲到了街道上。那些心向平和的人也冲到了街道上,看着那些街道上手持长枪的军队高声欢呼。鲜有像他们这样一群未经战争洗礼的士一样,只是拿着武器进入一个城市就被视作解放这座城市的英雄。即使是严厉的军纪,也难以阻止这群年轻的士兵心态上的变化。
他们迈着骄傲的步伐,靴底落地的瞬间仿佛要踏碎地面一样有力。他们甚至连脖子都要扭断了一般地昂着头,胸口的肌肉甚至都比出发的时候更加健硕。士兵们背上的机枪,也随着他们的步伐上下跳着欢快的舞蹈。
迎来和平,似乎易如反掌。
他们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享受着这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能赐予他们的一切。
“翔老大,他们快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不愿放弃现在地位的疯子,一个不愿意向潮流妥协的疯子。
“让兄弟们准备好,我们要守住我们奋斗了这么久才获得的地位!”
失去了所有理智的李翔,此刻连自己说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
那个疯子激动无比地答道。
“项觎,你那边自己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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