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之怒,色厉内荏,君子之怒,血溅五步!
沈先生读书千万卷,行路千万程,便天下人知沈先生谦谦君子之风,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当得温文尔雅,举止斯文。却今儿个见到,沈先生之怒也是犹若雷霆,是寻常不能比及,常人不能料想。
恐当今天下,都未必有几人可见沈先生之怒。
而能使之暴怒如此,也是有些本事。
那寒若华趴在地上,瞧着沈先生面容阴冷的模样,身子是如筛糠般颤抖,便一句话都不能说的出来。转头再瞧,这祠堂门开三尺高,况他如今这重伤之躯,便站都不能,又如何可以迈过。
“为师所言,你当听不见不成?”
沈先生终于开口,双手负于身后,只瞧着趴在地上的韩暮春。
陆尘几人便在身后,缄口不言,亦无胆多言。
虽不见得怒发冲冠,却那阴沉平静之下的怒火是谁都不敢触犯。
“师师尊我”
韩暮春嘴角都在抽搐,瞧了眼沈先生的模样,只得咬紧了牙关伸手攀上门槛,竭尽全身力气才终于勉强翻了过去。却落地也再无力挪动,气喘如牛,口中溢血,就如此一点一点挪动。待得到了蒲团一旁,沈先生方才抬脚迈入其中,却并未上前,反而折身到了祠堂角落。
棍杖九尺,上粗下窄,通体赤红,犹若染血。
执入手中,沈先生方才来到那些个灵位前。
正堂牌位老祖之下,三行过百古祖皆合大黄道,其中个规矩是陆尘几人不能明白。却公孙凉瞧过之后,便在祠堂外开口解释一番,言道这些个灵位并非随意摆放,而是有着许多说法,且千古以来也并非只这些古祖,是有过许多贡献才能入得祠堂。便冷玉书院传承许久,一座祠堂又怎能将列祖列宗尽数摆放?便如此才行,是冷玉书院自行决定,而非寻常一般。
却这些说来也是无关紧要,毕竟都是冷玉书院之事。
沈先生执杖跪于蒲团,三叩九拜,口中呢喃有声。
“韩暮春是犯了大忌,沈先生也得祷告列祖列宗才行。”
轻轻一叹,公孙凉已经不愿继续看下去,这些个规矩可是不少,也得许多时间才能结束。待之后,韩暮春还得自己陈列罪状,继而才是惩罚。却真个说来,这祠堂今日又是否染血,仍旧未知。
却见沈先生这般动怒的模样,恐怕免不了这些。
陆尘与穆双影,洛仙儿都不曾开口,就只在门外看着。
祠堂并非他们可随意进入,毕竟是冷玉书院列祖列宗牌位所在。就此间瞧去,沈先生用了许久才终于结束口中呢喃,又上前点燃香炉,转而瞧向韩暮春。
“跪下。”
一言,平静却阴冷。
不容辩驳。
韩暮春面色惨白,更身子也颤抖不堪,只听得沈先生所言,终于挣扎着爬起,来到蒲团上深深跪下。
“你可知罪?”
棍杖落地,如金铁之声。
沈先生面上板正,却言出若洪钟大吕,滚滚而动,便整个祠堂都似惊活,显化万道灵光如丝如带,飘渺无度。纠葛之下,磅礴压力轰然砸落,原本就跪在蒲团的韩暮春更身子更得一沉,整个人都彻底趴了下去。
他口中溢血,艰难出声,却分辨不出究竟说了些什么。
灵光飘渺之间,沈先生双手把持棍杖,其上鲜红好似流淌,有着玄妙暗生。
“也是个非凡的道器。”
公孙凉挑起剑眉,面上稍有凝重。
“冷玉书院当真是极重规矩,若稍有逾犯,便得道器以杖责。却不知这一棍落下,又该是怎个模样,只怕下便将人打死也不为过!”
“罪有应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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