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叔侄离开京城的次日,王夫人却病倒了。贾政是个不懂营生的人,只能请人医治,并没有几句好语相劝。
五月十五日,薛姨妈来看视诸人,见王夫人形容枯槁,奄奄一息,不由落泪相劝,宝钗也在一旁流泪。
薛姨妈道:“姐姐,现在姐夫已经无罪回来,宝玉去辽东不过两年,你好好养身子,等着宝玉回来。”
王夫人摇头道:“妹妹,原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有运气的,珠儿少年进学娶妻,元儿十三岁进宫做女史,后来还做了贵妃娘娘。娘娘好不容易有了小公主,谁知道她们母女却突然去了。我只怕等不到宝玉回来了,只苦了宝丫头母子。”
宝钗听了这话,眼泪如珠而下。
见宝钗如此伤心,薛姨妈忙让同喜扶宝钗出去看孩子。同喜知道薛姨妈用意,是希望宝钗能看到孩子少些伤心,于是扶了宝钗出去。
薛姨妈劝慰了王夫人道:“姐姐,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想不开呢。就比如我,宝丫头她爹走了那么多年,蟠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不是挺过来了?你现在还有姐夫,还有老太太,还有兰哥母子,有宝丫头和葵儿,环儿不是你轻生,到底也是你名下的人,他们回来,若能上进,你还不是一家之主?”
王夫人叹道:“妹妹,我实话对你说,自从嫁进贾府,我所有的锐气早没有了。当初生下珠儿和元儿,老爷很快就纳了周姨娘和赵姨娘,再也不进我的屋子。若不是哥哥一直得皇上器重,位极人臣,我哪还会有宝玉?幸好老太太疼宝玉,我才有了几年好日子过。”
王夫人说到这里,连咳嗽了好几声,薛姨妈忙端了一杯茶水让喝下。
王夫人喝了茶,似乎好些,又道:“妹妹,我告诉你,自从知道元儿母女走了,我的心也死了。宝玉虽然有宝丫头扶持着,我可以放心。可是现在这个家已经这样,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在怪我们王家呢,怪我和凤丫头没有理好这个家,只怕还怪我们凑合了宝玉和宝丫头。搬来这里的那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和大房一起过。兰儿他母亲明明买了宅子,只怕早在抄家前就已经有了打算,可是现在知道我们这样,竟然也不来看视一下,以后她们母子还有什么指望?妹妹,我告诉你,我要是现在就闭了眼,我也就解脱了。”
薛姨妈听了,心里难过,也忍不住流泪。
王夫人又拉过薛姨妈的手道:“妹妹,我们都是苦命人,如果我走了,你还是接宝丫头母子回去住吧。宝丫头也可怜见的,她的苦从不说出来,是我的宝玉亏欠了她。”
薛姨妈听了劝慰道:“姐姐,你别这样说,这都是宝丫头的命。当初看着她和宝玉也是极好的,谁知道宝玉就是忘不了林姑娘。林姑娘这样病怏怏的,偏有这样的好命嫁今北静王府。对了,我还听说,林姑娘已经生下了世子,与太子妃是同一天生的。听说圣上很高兴,一天添了两个皇孙,让东宫和北静王府都大操大办满月酒呢。”
王夫人道:“没有想到林丫头有这样的好命。原先我看她这样的身子,还以为她活不了几年。看来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薛姨妈点头道:“是啊,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王夫人道:“当初在我们府上,老太太看重林丫头云丫头,但我一直以为林丫头嘴巴太厉害心眼小,只怕心里最不容人,还有妙玉。没有想到,府上大难时,云丫头的夫家住得不远,不闻不问,倒是林丫头的夫婿送一万两银钱给老太太,妙玉的驸马也送了银子,柳湘莲和我们非亲非故,也送了银子,听说宝玉走时还赶去相送。这人哪,我活了五十多岁,就是没有看透。”
薛姨妈道:“所以姐姐,你还是先放宽心,一切都会有变数的。就像我的蟠儿,他出事时,我以为天都塌下来了。但想到他原先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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