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天早晨,天刚蒙蒙亮,连家村东头的一个农家小院里就传来一阵喊声:“花儿啊,花儿哎,起来嘞!”
“哎呀,又来了,好烦呐!”西厢房的炕上,一个小小身影蒙着被子滚来滚去,一边儿滚一边儿嘟囔着烦啊烦啊的,不情不愿地半睁开了眼。糊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好几天了,每一天我都盼着赶紧回原来的地方去,自己这个美院优秀生正准备毕业画展呢,怎么就被一个雷劈到这么个贫穷落后的旧社会,每天一大早还要陪着奶奶去挖野菜喂鸡,这简直活不下去了好吗!不过想想老太太对自己挺好的,有点儿好吃的都给自己留着,算了,还是起来吧。
“花儿啊,起来没呀?”老太太已经走到门口了。“哎,起来了!”我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对了,在这里我的名字叫连花,一个俗到让我绝望的名儿,还不如姐姐的呢,叫连燕,最起码还有点儿灵气劲儿,据说是因为生姐姐时奶奶看到屋后大柳树的树枝儿上停着一对燕子,姐姐就叫小燕儿,而生我的时候院子里有几株野花开得水灵灵儿的,所以我就叫小花儿,感情起个名儿还得看看有什么入了奶奶大人的眼,可是大堂哥和二堂哥一个叫连龙一个叫连虎,难道奶奶看到过龙和虎?我抱着被子,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花儿啊,起来啦?”奶奶推开门进来。
“奶~~”我拖着长音儿,把被子一丢,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奶奶一听我叫她,笑的皱纹都多出好几条,连忙过来帮我穿衣服,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鸡蛋,笑呵呵地说:“乖孙女,看,还热着昵,吃吧。”我急忙搂住奶奶的脖子,把脑袋往奶奶脸上蹭说:“奶,我现在不吃,等挖菜回来跟姐一起吃。”奶奶一听哈哈地乐,亲热地拍着我的背,连声说:“中啊中啊,花儿懂事呦。”我小心地把鸡蛋藏在被子里,下地穿上鞋,牵起奶奶的手开门向外走去。
走到院子里,深深呼吸一下早晨的空气,嗯,有饭的香气和柴火的烟气,看来娘和姐姐在厨房做饭呢,大娘应该是扯猪草去了。屋子后头一群鸡在咕咕叫,还有两头猪哼啊哼的。做饭是她们妯娌俩轮换着来,每天做饭的人要打扫厨房和堂屋,还得给院子旁边的三分菜地浇水,除草,捉虫,而不做饭的那个就要扯猪草,煮猪食喂猪,清理猪圈。大堂哥二堂哥扫院子,还要上山捡柴火,鸡是单独归奶奶管的,所以我每天能吃到私房蛋。为了这个,大娘没少说奶奶偏心,说什么孙子不疼疼孙女,还说之所以疼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奶奶,而大堂哥和二堂哥则长得完全随了大娘。每次听到大娘这么说,我都要撇嘴,她把重点完全搞错了好吗,难道不是因为她那俩儿子淘气淘得神憎鬼厌吗。
大堂哥和二堂哥相差一岁,这对龙兄虎弟四五岁的时候去厨房玩儿,不知怎么就把放在厨房的一堆柴火给点着了,要不是大娘也在厨房早早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及时把火扑灭,可饭也烧焦了,全家只能将就着吃。大一点儿出门找小伙伴玩儿,俩人把村西头二楞子的脑袋凿了个大包,二楞子娘来找奶奶说理,奶奶只能拿出二十文钱让人家找郎中,隔了两三天又把当时还只有7岁的小村花连大妮儿推下河,奶奶又出了十文。
而最让奶奶大出血的那次是把大柱子娘陪嫁的碗给打了,说起这碗还有个故事,那是大柱子娘出嫁时她二姨给送的礼,一共两只,非常精致,碗口描的金边儿,碗面儿上画的缠枝莲,鲜亮儿又喜庆,大柱子一直跟人说他家有全村最好看的碗,说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仰成九十度直角,鼻孔朝天还斜楞眼儿。但是村里连猛子的婆娘在镇里黄地主家帮佣,悄悄儿地跟她妯娌连二婶儿说这碗其实是黄地主家里的,一共有四只,有一天不小心打了一只,地主婆娘就觉得这套碗剩了单数不吉利,一眼看到正在打扫碎碗碴儿的大柱子娘的二姨,就把剩下的三只碗赏她了,她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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