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奶奶和娘报备了一下,我就出了门,我打算去小河边儿看看,河里的石头颜色浅,干净又平滑,正适合我用。
小河在村子南边,河水不深,清可见底,还有小鱼甩着尾巴,在欢快地游来游去。我的眼睛跟探照灯儿似的,在岸上和水里来来回回地瞄,一转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下游不远处捣鼓着什么,那不是冯大郎吗,我走过去,这才看清他是在收鱼篓呢,大概是清早下的篓,现在来收。
“冯大哥,忙着呢?上次多谢你了!”我出声打个招呼,又为上次的事情道谢。
冷不丁儿的,冯大郎被我吓了一跳,脚一滑,差点儿摔河里。
“对不住啊,冯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急忙道歉,这可是我的恩人哪,罪过罪过。
冯大郎在河里站稳,抬头看见我,说:“是你啊,小花,来河边玩儿吗?”
我说:“我来这里捡石头,你抓到鱼了吗?”“嗯,有两条,”犹豫了一下,看看我,冯大郎又接着说:“给你一条吧,就是鱼不太大。”
这哪儿成,奶奶应下的烙饼还不见影儿,我哪里还有脸要人家的鱼,连忙推辞说:“不用不用,大哥和二哥也能抓鱼。”
冯大郎还是坚持要给,我想了个好理由,就跟他说:“冯大哥,我不要你的鱼,只想请你帮个忙行吗?”冯大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行啊,帮什么忙?”我说:“你帮我找几块薄薄的,平整一点儿的石头,巴掌大的就行。”“这好办。”冯大郎说着就把鱼篓往岸上一放,跟我一起找起石头来。
多个人效率就是高,没一会儿,我面前就有了一小堆儿的石头,我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五六块满意的。“你找这石头做什么用?”冯大郎好奇地问,“画画呀。”我说。一听画画,冯大郎的眼睛忽然亮了,急切地问:“你会画画?”“嗯,会,”我谦虚道:“只会画简单的。”听我这么说,冯大郎眼里的热切又暗了下来。我没留意到,又急着回家做炭笔,就告辞道:“今天多谢你了,冯大哥下次来我家玩儿。”冯大郎心不在焉地答了个嗯,提着鱼篓,失魂落魄地往家走,也没跟我再提鱼的事儿。
冯大郎家离河不远,整整齐齐三间房,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冯大郎进了门,他娘迎了上来,慈爱地说:“回来啦,洗手吃饭吧。”看见鱼篓,就笑着说:“这两条鱼大,先放水里养着,等晚上给你做了吃。”村里人家多日食两餐,冯大郎的娘心疼儿子,中午也正经吃一顿饭。
冯大郎也不答话,径直进了堂屋,他娘见他神情恍惚,心知有异,便也跟着进了屋,问道:“儿啊,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冯大郎说:“我遇见村东赵奶奶家的小花儿了,她说她会画画。”他娘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含泪叹道:“大郎啊,你就把这件事忘了吧,再说了,小花儿一个孩子,能画什么,你可是病急乱投医了。”冯大郎眼圈儿也红了,低声说:“我想救爹。”他娘不由得落下泪来,哽咽着说:“哪个不想,可又如何能救得了?官衙里的画师都没法子。”
冯大郎攥紧了拳头往桌子上咣咣砸,怒喝:“那画师就是瞎乱画,他跟那贼人是一伙儿的!”
他娘一听冯大郎高声喝骂,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推开屋门四下里乱看,又回身把门关紧,低声哀求:“小祖宗,你悄声!红口白牙的,谁信你!好容易得了这个安生地方,又托村长给你改了名姓,你就别再折腾娘了,要是让你叔叔们知道了这里,咱娘儿俩哪里还能有命在!”
冯大郎一听更怒,气的浑身发抖,却也不敢再放高声儿,低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这些禽兽不如的害了爹。”他娘泪如雨下,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又无奈地说:“也怪你爹好酒贪杯,这就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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