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奶奶一直默不作声，有点儿恍恍惚惚的，我仔细一想，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糟了，因为当时那花间树下跳跃的光影好象梦幻的精灵，引诱我去描画捕捉，太过于专注投入而忘了要藏拙，奶奶是不是发现我不是原装儿的了。正在提心吊胆，奶奶忽然转头冲我说：“可惜咱买不起颜料，不然你也给奶奶我画那么一张，上了色儿的画儿可真俊呐。”我一听这话就放下心来，笑嘻嘻地对奶奶说：“那咱们就挣钱买颜料呗，到时候我给奶奶画一张最好看的。”奶奶慈爱地看着我说：“中，等把鸡蛋卖了，就给花儿买颜料。”我摇着奶奶的手说：“奶奶不用卖鸡蛋，我去卖画儿。”奶奶摸着我头上稀疏的黄毛，笑话我道：“就你这小细胳膊儿，还不得累折喽！”我嘿嘿乐着，扭来扭去地跟奶奶撒娇。

    还没走到家，村长家小儿子跑着从后面追过来，把一条猪肉塞给我奶奶，转头又跑回去了，这肉比昨天那块儿还大。

    回到家，我就跟奶奶商量去镇上卖画儿的事，奶奶开始不同意，说我小胳膊小腿儿的，好好儿的在家养着吧，可我就是坚持，又说吃不到好吃的，咋能养好身体，奶奶看看屋檐下挂着的刚刚腌好的那条肉，就犹豫了，我又趁热打铁，说要跟奶奶一起摆摊儿，奶奶卖鸡蛋，我卖画儿，奶奶终于同意了。

    正好第二天，奶奶要把攒了一篓子的鸡蛋拿到镇上卖，吃过早饭，就带上我一起去了。赵家村离镇上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奶奶背着鸡蛋，絮絮叨叨地嘱咐我到了镇上不要疯跑，要跟紧她，不要乱说话什么的，这样一路说着，就来到了镇上。

    镇子不大，叫做荣兴镇，一条主街从南到北，街两旁店铺林立，人流来往不息，倒也热闹。奶奶领着我，走到镇子西头一个类似于农贸市场的地方，里面摆摊儿卖东西的大多是附近村庄的农家人，卖的东西以农家自产的菜，蛋，禽，肉和山里的干货为主，也有一两个摊位卖自家编的柳条筐，竹篮子什么的，在里面穿梭买东西的俱是普通打扮的平民百姓，偶尔也有富贵人家的管事之流来给主子们寻点儿新鲜玩意儿。奶奶带着我，到了她惯常的地方，放下篓子，搬了两块石头，让我也一起坐下，就张罗着卖起鸡蛋来。

    “赵家嫂子，又来卖鸡蛋啦？”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买家，只见一位穿着靛青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笑着冲奶奶打招呼，腰间挎个竹篮子，里面装着几把青菜，一眼看见我，又说：“这是你小孙女儿吧，长得真。。。”那个好字实在是说不出。

    奶奶急忙招呼：“哎呦，李家妹子，来买菜啦，看看咱这鸡蛋，又大又新鲜，你买我给你便宜算。”又让我给她问好。

    “这咋好意思的，总白吃你的鸡蛋。”李氏不好意思地说。

    “这不算啥，你记着来找我买就中。”奶奶急忙说着，又问她买几个，给她装到篮子里，收了钱，就又多给了她一个蛋，李氏推辞几下，最后还是收到了篮子里。

    多得了一个鸡蛋，李氏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就卖弄地跟奶奶说：“哎，你看那边儿，黄地主家的大管事。”我顺着她的话朝那边儿看，只见市场的另一头儿有个穿着体面，留着山羊胡须的小老头儿，正慢悠悠地踱着步，一边还东看看，西瞧瞧。

    李氏诚心要显摆她消息灵通，接着又说道：“他家老夫人下个月整五十大寿，大管事这些天跑遍了镇子要找新鲜东西，听说还要去京里寻哩。”我听了这话心里一动，这到是个机会，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不就是最好的贺寿礼么，不过老太太长得什么样儿？我心里想着，又听见李氏继续说：“听说后天赶庙会，老夫人还要亲自去上香拜菩萨呢。”赶庙会？好，我也去。

    卖光了鸡蛋，我就让奶奶带着我去买画纸。走到主街上，我们找到了一个名叫荣墨斋的卖笔墨纸砚的铺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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