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地传来几声断续的琴声,她倏然顿住口,身形一颤,猛然转首朝不远处的一个园子望去。
帽儿先是一愣,明思这一顿口,她也听见了那园墙内飘出的琴声。
琴声开始有些断续,而后便流畅起来,听着耳中,却有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
方才,她一心只顾着明思,虽听到有些隐约的乐音,也未曾太过注意。
此刻一安静下来,她顺着明思目光望去,却只望见那雪白园强,什么都看不见。
琴音袅袅,优美的曲调中却是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悱恻凄然。
帽儿愈听便愈觉几分耳熟。
帽儿细细听了半晌,努力记忆,忽然电光火石间,她脑中一亮,猛地惊异转首,“小姐,这不是西——”
还未说完,明思却面色僵硬地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用力极大,她有些生疼,却不不敢出声。
就这么一刻的时间,明思一张脸已经变得比早前更加雪白,她紧紧地握住她手臂,语声是从未有过的低沉轻微,“帽儿,别说话!”
那一双杏仁般的大眼,此刻乌亮得惊人,也深幽得吓人。眸光很亮,很黑,却似有无数看不见的波光在不停颤动。
帽儿呆住了!
看了明思握在她手臂上的那因用力而有些发白的纤细指节一眼,愣了须臾,才呐呐低声疑惑,“小姐?”
明思的身体好似有些绷紧,神情也僵硬冷白之际。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才缓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动作,她蓦地松开手,“可是弄疼你了?”
帽儿摇了摇首,眼里全是疑惑,望了一眼那琴声未歇的园墙,“小姐出什么事儿了?
明思一瞬间就平静下来了,甚至朝帽儿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方才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我们过去看看,那琴好似弹得不错。”
帽儿还有些纳闷,不过听明思这样一说,也点了点头,“那曲子跟小姐弹得有些像,是挺好听的。不过好像也有些不同,没小姐弹得顺畅。”说着望了那园子一眼,“这园子该是大管事说的那些乐师住的。该是在练新曲子?”
明思长长的睫毛极快的颤了下,颔首,“想来是的。”
两人说着便朝那园子行去。
帽儿问可要进去,明思道在外面看看就行。若真是人家练曲子,也不好打扰。
院墙上开着扇面的海棠漏窗,高正好一人。
明思和帽儿走到就近的一个漏窗驻足朝内望去。只见里面或站或坐十数人,皆是老少不一,或者拿着,或者对着不同乐器的男子。看肤色发色,却是胡人汉人皆有。
明思和帽儿在漏窗前停下时,先前的琴声已经停了。
一个乐师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看着那个坐在瑶琴旁的垂首男子皱眉摇头,语气几分呵斥,“这曲子如何能用?王爷贺寿乃是喜事,你这曲子要是奏了,岂不是扰兴!赶紧给我重新备曲!”
那男子垂着首,看不大清模样,只看着那露出的下半截脸,肤色极为蜡黄。穿着一身半新旧的蓝袍,颜色有些黯淡,却很干净。人虽是坐着的,但看得出身量定是不矮,却瘦削得紧。
那管事训了他,他却只垂着首,似未听见一般无动于衷。
管事有些上火,眉头倏地皱紧,脸色黑沉了些,上前一步俯视他,“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一旁一个拿着排笛的胡人乐师见管事发怒,赶紧上前一步赔笑道,“管事大人,景明他不会说话,你放心,他都听见了。赶明儿就重新选支曲子。”
“哑巴?”管事倒是愣住了。他也是刚刚才接手这批乐师的,受了大管事的指派,特地来验验这批乐师的底儿,为王爷贺寿做准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