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得好么?”曹操站在病床前,荀彧则站在他的身后。
床上躺着几乎奄奄一息的戏隆,床边则坐着一位岁至中年的人,正在给他把脉。
“恕我直言,这位小子的病,要想治好,难于登天。”
中年人将手抽回来,把被子给他拉上,起身,摇了摇头。
“此子乃是天生疾病,至于受洪水打击,不过是诱因罢了,若想彻底根治,对不住,除非我是扁鹊再世。”
“华医师的意思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曹操心中闪过一丝悲戚,一向以冷面无情的曹孟德,居然感觉眼眶湿润了起来。
没想到从官渡到濮阳,东行百里,快马加鞭,还是未能将戏隆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非也,若是能静养三年,此子还有一线生机。”
华佗挑了挑眉,捋了捋胡子,微微得意笑道。
“也就是我,若是换了他人,早便可以准备后事了。但是根治,属实”
“怎么,只能维持这样么?”曹操急忙问道。
“可惜他平日里大多是纵欲享乐,若非如此,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华佗摆手道,“若是曹将军信我,不妨将此子交付我来调理,待三年后再来寻我。”
“那么,便拜托华医师了。”曹操向华佗深深一拜。
虽说舍不得戏隆,可曹操也别无他法,只好将戏隆交付到华佗手里,毕竟人命关天,决不能出差错。
“文若,那王煜真是你的同门师弟?”
待出了濮阳城,三万大军向西赶回陈留时,曹操问道。
“是,颍川书院历史上第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他在颍川书院,可是极负盛名的家伙。“荀彧冷笑。
他实在无法忘怀,当年那么天真烂漫的少年师弟,十年之后,竟变成如此冷血,做事不择手段的人。
难道时光的能力就如此之强大,能将一个人由内而外地彻底改变么?
荀彧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多想。他只想找到那个家伙,当面质问他一番,是否感觉内心受谴,是否还记得那些儒道纲常。
“不管他是谁,要与我曹孟德为敌,那就全部排开!”曹操眼神坚定,“文若,现在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他拍拍荀彧孱弱的肩膀,双腿夹紧马肚,纵马而行,“我曹孟德,又怎会因这一次失败而颓圮,文若,该起程了!”
荀彧突然感觉自己的肩上万分沉重,即使孟德万分洒脱,也解开不了他的心结。
“不必多想,也不必去想。”荀爽荀老叔父临终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那个家伙,让他出去闯闯也好,免得在这破书院里受我这个老家伙的气。”
老人急促地呼吸着,极力瞪大眼睛,想要再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文若,我为你取表字文若,便是想要你这辈子景逸若文,少想着些打打杀杀。”
“哦,对了!那小子的母亲,你可得当成亲娘来对待,否则,小心他找你拼命”
“文若,你,便是我颍川书院咳咳”
老人头一歪,脸上最后的笑容逐渐凝固,竟是化为了永恒。
“叔父,叔父?叔父你说什么,彧儿没听清楚啊”荀彧疯狂地摇动着荀爽冰冷的身体,却已经得不到老人熟悉的斥骂了。
他伏在老人的尸体上,大哭起来。泪水沾湿了老人胸前的一朵青兰。
他仍记得那一日,荀家举家披麻戴孝。但究竟有多少人是为老人送行,有多少人是在暗地里窃喜,荀彧早便分得清清楚楚。
荀爽胸前的青兰,被挂在了他的灵堂之上。
在生命的终点,这位老人仍想着他的门下弟子。
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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