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忽然哭了起来。他随手晃了两下，却只是让孩子哭的更厉害。明珠到底还是将孩子接了过来，他在一旁看着，低声说：“我不恨你，这天下最不可能恨你的，便是我了。”

    同恨相反的那个字含在口里，却永远也不敢吐露半分，似乎一说出来，便会有灭顶之灾。

    “若不是为了这个，那你”她怔住，良久后，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一向聪慧，只是一个话锋，便能猜中他心底最深的隐秘。“你简直”

    “疯了？”他笑笑，逗弄大皇子，“你看，这是我的头子。可你不知道的是，我早已在心底下定决心，我这辈子，也只会有这一个子了。若你走，我便将他教的蛮横娇纵，然后将这江山传给他。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只会毁了你的天下。”

    这深宫太凉，一点情也能聚沙成塔。他心魔丛生，皆是为了她。他不立皇后，不纳妃子，连着孩子，也只是为了引她离开边疆，才好让他对傅容声下手。千般机关算尽，终于走到了如此境地。

    “明珠，”他终于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却是到了这一刻，“留下来，为了大皇子，也为了这天下。只要你不再回去，我便可以放了傅容声。”

    明珠紧抱着襁褓，终于绝望地道：“你便是我亲手教出来的，难道还不够可怕吗？”

    秋日的第一场雨已落尽，大皇子伸出手来，握住她的一根指尖。那手娇嫩柔弱，仿若无骨，却注定握住将来的江山社稷。

    到底，一切的情深爱长都比不得这家过天下。他舍得，她却放不开。

    “你也不过能逼我到这样的境地罢了。”深深地宫灯映出她长长的身影，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竟是笑了，“玄昶，我们之间，也只能如此了。”

    入秋的第一场雨落下，有什么也已尘埃落定。这偌大的深宫，终究会将她淹没。

    往昔的岁月流走，将来却也只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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