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丰绩大喊一声住手,正准备冲上去制止她,却见子幽泛着寒气的剑尖堪堪停在凌西的鼻尖,凌西早已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惊慌失措的凌西一睁眼,看见的就是那寒光闪闪的剑尖和子幽冰冷阴沉的双眼。她用双手撑着身体,连忙向后退,一脸的惊魂未定。
“我平生最恨别人叫我贱人,管好你的嘴,否则,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杀了你,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右手一松,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声,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那抹倩影远去,面色各异。
回到浣衣园的子幽直接扑到床上,脸埋在被子里,闭上了盛满悲伤的双眸。
十岁以前,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就是个单纯的小孩子。那时候很多人说她是野种,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谁,更有甚者说她将来就是个混迹青楼的贱蹄子。年纪还小的她不明白贱蹄子是什么意思,后来见到来温香阁找自己丈夫的女人抓着丁香姐的头发骂她贱骨头,才知道这是骂人的,还是很恶毒的那种。
年岁渐长,虽然有很多人对她很好,但也有些多嘴多舌的大娘私底下说她出身青楼,将来估计就是个万人尝的青楼女子。一些孩子开始疏远她,她也开始变得敏感,一旦有人说她是没爹的野种,天生的贱胚子,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她打不打的过,她抡着小小的拳头上去就是揍。
那段时间她身上淤青无数,大人往往会暗骂倒霉,碍于面子不和她一般计较,但孩子们就是实打实的狠揍。有时候她揍了别人一拳,人家的娘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理直气壮地骂她娘不好好教育她。
“真是什么样的娘养出来什么样的孩子!”
月兰低着头,死死地拉住撸起袖子准备揍那个女人的子幽,冷冷地瞪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温香阁。
就是那冰冷刺骨的一眼,让子幽觉得自己仿佛被无情地扔进了冰天雪地之中,从此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她收敛起自己的暴脾气,讨好地对待她遇到的每一个人。乖巧可爱,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子幽逐渐被大家喜欢接受。若不是十岁时的那一晚,子幽戴着乖乖女的面具估计能戴一辈子。
然而,就是在十岁那年,经历了那件事,子幽明白了,自己就是个没爹的野孩子,生在青楼养在青楼。如果不强大,在这欺软怕硬的世界里,她必然会被欺负,她娘也抬不起头。
也是那时,上辈子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进脑海,她一夜长大,成为她口中活了将近五十年的“老油条”。
但是小时候的遭遇一直以来都挥之不去。那个红衣小丫头骂的那句“贱人”直接戳中了她的逆鳞,让她气得失去了理智。她还以为自己的脾气已经变好了,原来一直以来那股火气只是被她压制在心底,一旦释放,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吱呀。”
听到开门的声音,子幽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寨主,我错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冷静下来,她就知道自己闯祸了。那个丫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那些堂主看到她来都自觉地让开,还有她衣服的面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就是不知道这样尊贵的主,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土匪窝里。
总之,这回她是完蛋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子幽忍不住从被子里抬起了头,却看见顾矜抱着手臂,右手食指敲了敲脸上的面具,沉声道:“哭了?”
“没有。”子幽闻言又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你踹凌西的那一脚不轻,云尘正在治疗,不过那丫头看样子,”顾矜顿了顿,“不会放过你。”
“她是什么人?”子幽闷闷的声音里没有恐惧,更多的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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