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此时已经没有那浩浩荡荡的逃难大军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三三两两,互相搀扶。
子幽驾着马,从路中间飞快通过,呼呼的风声压迫着她的耳膜,不停用马鞭抽打坐骑的左手已经有些僵硬,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满是酸困。
远远地,她看到了连绵不绝的虎啸山,它坐落在从荣城东城门出发的那条路旁边,按情况来看,荣城一旦失守,南岐军最有可能走的应该是那一条离京城最近的路,直捣黄龙。
为了避免走其他路因为人烟稀少而无处补给,子幽还是选择了官道,一路上已经累死了三匹马。
东州人善骑射,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养有马匹,这才保证子幽能以这种速度马不停蹄地赶往荣城。
这是秦奶奶和她的儿子儿媳。
这是孤苦伶仃的孙大娘。
这是温香阁的婉儿姐。
这是她小时候的玩伴耗子。
这是邢铁匠的妻子儿子。
这是整天说她坏话的胡嫂子。
子幽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熟人,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悬着的那颗心就会放下一些。
等一下,她已经可以看见荣城城墙了,为什么她一直没有看见胡爷爷?
子幽咬了咬牙,不管马是不是累得浑身发抖,狠狠心一鞭子抽下去。马一激灵,加快步伐向荣城冲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子幽到达荣城,已近子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皎洁的月光才更显珍贵,默默照亮了归人前进的道路。
身边的马儿已经脱力倒地,子幽喂给它一些水和干粮,便任由它自生自灭。伸出被缰绳磨破皮的右手,长时间的奔波让她抬起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子幽咬着牙,重重叩响紧闭的北城门。
“谁?”
门内传来兵器碰撞铠甲的声音,守城士兵警觉地询问,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期冀。
“是我,王大哥,我是子幽。”
一路上没敢休息,此时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子幽有气无力的声音弱弱地透过厚重的城门传到士兵的耳朵里。
子幽?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王摄看到月光下子幽那苍白的小脸,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了进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城里的守城器械被南岐投过来的石头砸坏了七八成,城门基本上也废了,明天南岐人估计就能进城,你这时候跑回来做什么,赶紧逃走吧!”
子幽定了定神,反问:“那你们呢?你们不走?”
王摄一愣,叹了口气:“我们是荣城的守城士兵,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就算我们逃走又能怎么样,逃兵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啊!”
“可是,朝廷都已经放弃荣城了!”子幽偏过头去,“通向荣城的各条道路旁边都埋伏着南岐以前安插过来的土匪强盗,其他大城派来的援军估计没办法及时赶到了。”
王摄自然也是知道荣城已成孤岛的情况,他安慰地拍了拍子幽的肩膀,转移话题:“走吧,城主还没睡,我带你去见他。”
一路上,子幽看到的是一片死寂的荣城,城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也都是走不动的年迈老人和身强体壮想要保家卫国的青壮年。此时,月光惨白,触目望去满眼荒凉。
“昨天苏城主牺牲了,苏凭那小子接过城主的职位,现在估计还在城主府和将士们讨论战术。”
王摄叹了一口气,虔诚地看着那轮弯月:“希望我们的坚守能让其他城做好准备,不要让南岐的铁骑毁掉东州的一切。”
是,准备好牺牲了吗?
“王大哥,我们的兄弟,牺牲了多少?”
“本来是两千九百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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