馝馞的薄雾,弥漫着腥香,朵朵血莲驻足在柴房中。
被伤得体无完肤,又捆个结实得程溁早就摇摇欲坠,静静地感受着满身的臭水,流过身上一道一道的青紫色伤痕,杏眸中盈满了晶莹,却没有流下。这身伤时刻提醒着她刚刚所发生之事,这个仇她程溁记下了。
喋喋不休的蒲五娘,居高临下的嘲笑道“哈哈,知道为何村长听你是溁仙郡君时,会是这个反应吗?”
瞧着堂堂尚书府的贵女,卑微的躺在自己脚下,蒲五娘越发得意,继续道“算了!本姑娘便好心的让你做个明白鬼吧,我们蒲家村本不姓蒲,蒲与仆听起来差不多,我们村本是荣家的陪嫁庄子,但现在我们村都规现任的程家主母管,也就是林淑清,那个恨你入骨的人。荣家的家仆早就走的走,死的死,留下来的都是林家人,更是林淑清的心腹,遂当你说出你余姚程溁的那一刻,溁仙县君之时就注定要死,恐怕村长现正进了程府邀功呢!”
感觉迷迷糊糊的程溁,早已开始发热,被钉在棺材里本就热的不行,又没吃没喝的,还被这群畜牲这般毫不留情的又踢又踹,落下一身伤。
如今又被这臭水一浇,漏风的柴房一吹,只觉得内脏疼得拧成一团,浑身发着寒颤。猛地喉咙间又是一股腥甜,眼看着被堵在嘴里的白布便被染上了血色。
冉冉一息的程溁,知道自己定是被踢踹得内脏出了血,但仇恨支撑着她挺着。
她程溁相信谢迁定会找到自己的,就算还有一口气,她也想再见谢迁一面。
胭脂泪,相留碎,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思悠悠,夜无际,梦红颜,晚起画娥眉正梳妆。
月光残,心已乱,寒星退,泪洒成江更恨别离。
渐渐地东边露出了一片红霞,天色越来越红,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大街小巷,笼罩着山峦,虽还不见金乌,却散发着燃烧的气息,又是闷热的一日。
谢迁带着锦衣卫在程府翻出暗室二十八间,地牢三座,关在里面的人犯不少,但就是没有他要寻的程溁。
猛地胸口又是一阵抽痛,他的溁儿定是在受苦,上次溁儿遇险也是这样,可这次竟比上次心还疼!
汪直扶着谢迁坐下,关心道“迁哥儿心又痛了嘛?要不要去看下大夫!”
谢迁捂着抽痛的胸口,摇头道“我不要紧,可有溁儿消息?”
汪直微微叹气,道“这些日子精兵们一直守在程府各个门,就连狗洞都有人盯着,锦衣卫们刚刚又进程府一次,连马棚都找了,却依旧没有丁点儿的消息。”
谢迁起身,担心道“天已大亮了,我再亲自去找一次,溁儿现在定然是怕极了。”
汪直上前一拦,劝慰道“迁哥儿我知道你担忧郡君,可也不能不顾自己身体,你已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快吃了这朝食,若是连你也倒下了,郡君又该如何是好?”
谢迁想想也是,遂道“好,直哥儿也吃点儿吧,这两天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瞧着桌上的三鲜云吞,谢迁不由得红了眼眶,低声道“溁儿最爱食荤菜了,早上也喜欢弄点有肉味儿的,三鲜云吞便是溁儿最爱吃的。但近几个月,天热得厉害,溁儿便再没吃过这有热汤的吃食,溁儿最怕热了,也不知溁儿在外面有没有吃好、喝好、休息好……”说着放下手中玉勺,握成拳在腿上砸了下去。
汪直听着谢迁说得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心中也是万分沉重,安慰着彼此,道“迁哥儿,你要相信郡君福大命大,世上又有谁坠崖两次还没事的。”
谢迁微微点头,道“对!溁儿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寻到了,包裹里还有些硝石,一会儿做上些冰盆,提前给崖洞放上冰,这样溁儿回来后就能凉快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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