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只是把记忆托付在了灵魂深处。

    死亡，不过是把灵魂种在了脚下黄土。

    一场战争之后，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把灵魂种下。冷风呼啸，老树枯黄的残枝刺破天边斜阳，夹杂着瑟瑟凄雨，整个天荒大陆陷入了一片死气。萧缱跪在血泊之中，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又或许泪水比雨水，还要冰凉。

    帝国的灭亡只是一瞬间，是在一念之间，却其实按捺了很久，只等最后一根支柱倒下，然后全盘崩塌。若知今日，他必不会做那纨绔子弟，眼见着最爱的人命丧身前。

    雷霆乍惊，大地裂开了一道无尽深渊。

    他无力挣扎，也无心挣扎，只愿随国土与亲人一同覆灭。

    整个世界突然宁寂了下来。

    萧缱慢慢睁开眼睛。

    都说人死后会通往另一个世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死亡结界？

    不！

    他悬在空中，身边坠落的乱石、将士的尸身，同他一样定格了下来。昏暗的天际撒下一道曙光，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云巅，看起来大不了萧缱几岁的样子。

    “你是……神？”萧缱用着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神，救赎之神，来救赎你的神。”

    他回答得很干脆，却字字戳中了萧缱的心窝。

    萧缱有些不敢相信，从前皇室祭神，都要对神敬而远之，不敢亵渎。不过这神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他想象中那么严肃。

    “救赎我，你？”

    萧缱非常质疑，可语气中却自然透露出了一种渴望，一种对重生与重逢的渴望。他生于皇室，一生荣华无忧，起码他走过的这二十三年里，从没有过渴望。时至今日，当他真正徘徊于死亡边缘时，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神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不然呢，如今的你能够拯救自己和即将裂解的天荒大陆吗？”

    萧缱的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他看了看周围死去的将士、子民，纵有千言万语，却只字说不出口。

    “我……”

    “那你……为什么要救赎我？！”

    神摇了摇头，俯瞰这一片浩土。

    “天荒大陆气数尚存，本不该遭此浩劫。无奈人心贪婪，动摇了龙神之灵，毁掉了地脉根基。虽说你陵戌国并非始作俑者，但陵戌国建于龙灵之源，陵戌国的先祖亦答应过天神永世捍卫龙灵，如今种种，未兑现当年之约，便该由你们承担。而这承担之法不是灭亡，而是守护。”

    萧缱的眼神慢慢消沉了下来，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极小声地说道：“守护？我曾经答应守护她……可如今……我连她的尸首都找不到……”

    他那早已枯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还有机会是吗？我……”

    “是。”神轻淡的回答道。“天帝感念陵戌数百年守卫龙灵，敬重天神，不忘初心，且天荒气数未尽，便选中了你来光复天下。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当一切回归之时，你便会忘记之后所有，除非有一个人能够感化你的灵魂，你才能恢复记忆。最终的结局由你把握，若是一切重演，那就是命，若是一切反转，你也将会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做一个幻界飘忽不定的游魂。你……可愿意？”

    “当然！当然愿意！”

    当然愿意，这样的时候，谁都会这么说。可向往之余，萧缱不免迟疑了一下。

    “不过……为什么会选我？”

    神听了，悄然一笑，仅仅回答了两个字。

    “天意”。

    没等萧缱反应过来，那一片曙光消散，神也在漫天乌云中不见了踪影。

    雷云茫茫，海陆沧桑。半生未止，化梦一场……

    “啊——！！”

    萧缱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