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蔡百姓也许不知道海盐县在何处,但他们知道县令是什么。
七品官身,朝廷命官。
而这一年以来,关于林昭的种种传闻,他们知道的也很多。
退婚c依附郡主反而受辱c被逐出翰林院后,甚至于在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可是怎么忽得就成了七品县令呢?
怎么林昭回来了一趟,就颠覆了他们这一年来所听所见之种种呢?
顾绮欣赏够了徐捕头那足以开染坊的表情。
她的确没猜错,从昨儿这群人误以为自己是林昭后的种种态度便可知,他们应该并不晓得林昭如今还是官身。
毕竟下蔡县离着京城颇有距离,当今消息的传递又不似她那个时代,新闻媒体c络电话,可以短时间让信息迅速传播。
只怕如果不是因为周家世居在此,又有人着意要折磨周庆娘,这里的县民都未必知道天下还有个林昭。
但这样也好,唯有信息不对称,她这林昭林大人的身份,方能冒充得妥帖。
是以,她慢条斯理地将赴任文凭重新收好,瞥了一眼软瘫在地上,还紧紧抓着徐捕头衣袖的金少爷,笑道:
“听捕头方才的意思,是认识这个土匪?这可就难办了呀,若是本县有意维护这匪类难不成还要林某亲到县衙去,敲鸣冤鼓吗?”
她说得风淡云轻,徐捕头听得心差点儿不跳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差役,见过本县的上官派来送口信,见过本县的同僚递帖子说话,就没见过七品县令,开口说要敲堂鼓鸣冤的。
他若真去敲了,自己的脑袋才真保不住了。
徐捕头正觉得脖子后发凉呢,顾绮已经冲着院内道:
“还请大嫂替我照顾好庆娘,我到衙门告状鸣冤去,稍候便会回来。”
佟大嫂僵硬地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了。
直待顾绮从身旁走过,徐捕头终于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慌忙挣开金少爷的手,板着脸吩咐手下人道:
“来人,将他还有这无知妇人,都给抬回衙门里去!”
差役们也知今天的事情不好相与,听了头儿的吩咐,立刻一拥而上,将面如死灰的金少爷和还在昏迷中,偶尔抽搐一下的周四姑抬走了。
徐捕头顾不得其他,忙跟上顾绮,弯腰作揖道:“不知道大人是本县县尊的同僚,还请恕罪,恕罪。”
顾绮并不停步,只继续慢慢向前走,目光在人群中站着的张掌柜身上停了片刻,旋即移开。
“徐捕头何罪之有呢?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林某总该去见见同僚叙谈一番,不是吗?”
“是,是,林大人这边请,这边请。”
人群之外,依旧抱着个大肚子的张掌柜,眼瞅着芝兰玉树的“林昭”踱步,不紧不慢地由前倨后恭的捕头引路往衙门去,也是很茫然的。
林昭当年与同科的状元c榜眼跨马游街时,彼时到京中办事的他确是见过,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反正他当时就是远远一眼,如今这位林大人,模样长相,的确就是那位探花郎呀。
但是!林探花什么时候有这等身手?又几时有这等口才了?
如果京中的林昭是如今人物,再来两个见色起意的琳琅郡主,都未必能让他沦落至此。
伙计见人走远了,方敢从自家掌柜宽厚的身板后走出来,凑近脑袋问道:“主家,这个林探花好像与传说的,不太一样呢。”
张掌柜瞪了他一眼:“什么传说?市井的信口胡言,只你这爱瞎打听的才会信真。京中与下蔡隔着山水,那话不知道转了几个人的口,如何能当真?”
伙计早知自家掌柜身份不同,所知也不同,忙涎着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