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自己这些问题,每每这时他就会无比痛苦的意识到,是他自己促成了除夕的毁灭,因为那时没有人会比获得全部信任的他更有资格带除夕逃离那晦暗的时空。
所以在那之后,一切都是无用的挽回。他不敢相信他的作壁上观真的会要除夕的命,于是在所有人都告诉他除夕已经尸骨无存了之后,依旧卑微的奢望着朝一日能够再次相见。
没有人知道他的执拗,只是因为无力面对现实而已,他急切需要着可以让他不颓废自毁的理由!
他离开了丞相府,离开这个造就了除夕无限苦难的荣华之地。他参了军,从一名小兵一步步走到军中核心的位置,最终成为了李唯玑手底下的能力出色的一名大将。唯一没变的便是寻找她的念头。
猝不及防的,在多年苦寻无果之际,她站在了他的面前,那样容光灿烂意气风发。然而却陌生得让他想要落泪。
一直以来他总是在自我安慰,他心里告诉自己:独孤凝只是太害怕被伤害,所以才不惜套用层层的壁垒把她自己伪装的坚不可摧。她依然是他所认识和了解的除夕。
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凝儿会身死,为什么太子险些丧命,为什么她冷酷的谋划一环又一环?
面前这个言笑晏晏述说着自己如何算计人心的女子真的还是除夕吗?
还是说在他当初的隔岸观火之时,除夕便已经浴火而亡了呢?
是的吧!否则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会让他觉得陌生至此?
“那么太子殿下呢?你在做这些的时候有考虑过他吗?”起先他以为独孤凝此举倍受煎熬的是他们二人,但他此时才知道原来被算计被伤害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李唯玑,并且推波助澜的人正是当然那个孤独善良的独孤凝!
花月痕觉得他此时并没有任何知悉真相的喜悦,相反因为知道的这一点而让他备受折磨。
“当然!”独孤凝眼神明澈,回答得毫不迟疑,“但尽管如此我也还是会那么做!”
独孤凝话音方落,花月痕的面色忽然沦为雪白。好一会儿颤抖地吐出久违的两个字,“除夕”
偶尔自欺欺人到了一定程度就总会信以为真,但有时也只需要一句清醒的话便能让人醍醐灌顶般清楚过来,只是这清醒教他几乎承受不住。再见时的不可置信,默默注视的悲郁沉重,多日来忧虑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重新在心头滑过。那么真切地令人感受到,丞相府的除夕与今朝的独孤凝那种面目全非的推移。
他霎时觉得两颊一片冰凉,动了动唇,艰难苦涩的道:“已经死了,你不是她!这样肆无忌惮伤害别人的你不是她!”独孤凝依旧笑意盈盈,有如冰潭般明澈的眼底映着花月痕那绝望无伦的两行清泪,她抬手轻贴在对方的脸颊上,用温暖柔软的指腹缓缓摩擦着那片冰凉的肌肤,“哥哥若能早点意识到这点,又何须自苦至此?”
花月痕避开独孤凝的手后退了几步,忽然狂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无限的悲凉和悸恸,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道:“其实我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人生有多少段不可遗失的记忆,那三年惺惺相惜的时光,他见证着除夕日日添缀的伤痕,陪伴她见不得光的生活,看她在泥泞之中深陷没料到昔年的两人,真的已经成为曾经!
他有些狼狈地转过身,迫不急待地就要离开此地。本来他也可以愤恨质问她,问她问什么会这么残忍,然而此时潜意识里他已经不愿意再与扯上半句话了,只有拉开距离。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独孤凝注意到了什么,眼睛眯了一下,趁他尚未走出视线范围时,用他能够听得清的声音,随意又适当的语气,“沙坪地域的连柯纸呀!”
花月痕猝然停下脚步回头再望向独孤凝,霎时收了脸上的悲戚厉声喝道:“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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