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其实现在说了也没什么。她从小在长江边渔船上长大,十七岁成了国民政府一个二级上将的外室。好日子没过几天,国共内战就越大越烈,我那个...不知道算不算是外公吧,被共产党打得损兵折将。在家休息了几个月,就到南方一个省当省主席了。行色匆匆的也没带上我外婆。后来从那省份他被蒋介石接去了台湾。此后便再无音信。兵败如山倒的,他也就顾不上我外婆了。”
“解放后,有知道外婆底细的人,他们给我外婆扣上一个反动军阀小老婆的帽子。把她赶出了上将买给她的上海洋房。”
“在上海呆不下,外婆就只好回了苏州老家。在那里我外婆遇到了我的外公。外公是个共产党,山东的南下干部,当时在苏州专区当工业局长。他一看到我外婆就喜欢上了。为了娶到我外婆,外公丢掉了一辈子的政治前程。当作被资产阶级糖衣爆弹腐蚀的典型,贬到苏北一个劳改农场当副场长。之所以没有一撸到底,是因为抗战时期,外公是山东根据地有名的战斗英雄。外公不嫌弃外婆给国民党当过小老婆,两个人相依相爱,在农场里生活了二十年。然后外公在那里得了癌症,死了之后也埋在了那里。那是黄海边的一片滩涂。农场里的犯人都是右派。”
黎曼的诉说,一下把林宇峰拉到去今不远的历史长河里。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人生的某一步看似无意的选择,也许就预示着命运的一个巨大转折。比方他风华正茂的父亲爱上他的母亲。比方说自己选择和黎曼在一起,也是选择日后祸福难测的命运......
林宇峰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黎曼就在一边说:“你渴了?我给你拿橙汁。如果你不愿听我唠叨这些陈年旧事,我就不说了。主要是你开车,我说点闲话给你提神。”
黎曼说着,从后座拿了一瓶橙汁打开。她举起来瓶想喂给林宇峰。林宇峰一躲,黎曼笑了。就把橙汁瓶递到了林宇峰手里。
“姐,你说吧。我当故事听就是。”林宇峰叫出一声姐,忽然觉得他和黎曼真的亲近起来。很多事情心照不宣,一层窗户纸不到时候决不能捅破。
“嗯,那我接着说。”黎曼说着,自己也拿出了一瓶橙汁打开喝着。
“我外公死的时候,我外婆才四十岁。我的妈妈那时十八岁。第二年,那农场的场长恰好死了老婆,他就软磨硬缠,恩威并施,非叫我外婆跟他。”
“我妈妈说,那个人有很厉害的腋臭。很远就能闻到。我外婆死活不肯,最后居然被他逼的悬梁自尽。那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出身不好的一个女人死了也就死了。只可怜我的妈妈。也和我外婆一样,是个美人。这个时候却成了孤儿。”
“我外婆死后,那个丧心病狂的场长居然在一个雨夜,去强暴我妈妈。我妈妈的哭声惊动了附近的一个管教干部。他跑过来打跑了蒙面乔装的场长,救下了我妈妈。这个人,就是我的爸爸。他是江苏省公安厅下放的干部。下放前他是刑侦处的副处长。因为文革中给老厅长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赶出公安厅。他的老婆为了划清界限,也和他离婚了。”
“黎老师,你爸爸救下了你妈妈。是不是受到了场长的疯狂报复?”听着黎曼的诉说,林宇峰仿佛猜出了下文。如果这是一部,故事的走向基本就是这样。
“是的,那家伙公报私仇。开始整我爸爸。我爸爸要和我妈妈结婚,他不同意。我爸爸说,李红艳的母亲出身不好,但是她本人可是革命干部子女。你为什么不同意?你不同意,我就向上级反映。”我爸爸并没有揭露场长强奸未遂的兽行,其实只凭那熏人的腋臭就知道是他。
“黎昆明你不要在这里吹胡子瞪眼!你在文化大革命中立场不坚定,为走资派鸣冤叫屈,所以才被下放到这里来接受教育。农场虽小,却也是一级党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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