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钥匙chā入铁门内。这里刚好夹在贩卖中国地毯的商店与
菸草店之间,菸草店的老板总是睡在成堆的荷兰菸斗之间。
有人在弹钢琴,我听了好一阵子,认出来是潘朵拉。那音色带著幽冥的甜味,
曲调总是周而复始,建构著某一个从未到来的高潮点。
我踩著阶梯,走入起居室。当然猜得出来这是吸血鬼之家,否则世上哪有人可
以藉着星光与蜡烛在夜间玩乐?外面则是灯光如洪流的不夜之城。
阿曼德正在和凯曼下棋,已经快要输阵;丹尼尔用耳机听巴哈的音乐,偶尔凑
过去看看棋局的进展。
卡布瑞独自在阳台,我走过去亲吻她的面颊,看入她的双眼,终於赢得我想要
的诡秘微笑,然後我转身走入屋内。
马瑞斯坐在黑色皮椅上,像俱乐部的绅士一样折叠著报纸。
“路易斯走了。”他说,还是埋首於报纸。
“走了?什麽意思?”
“他到纽奥尔良去。”阿曼德说,并没有从棋盘上抬起头来。“他到你那间公
寓,就是洁曦看到克劳蒂亚的那地方。”
“飞机在等着你。”马瑞斯说,还是专注于报纸。
“我的手下会送你到机场。”阿曼德还是专心致志於棋局。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麽变得如此乐於助人?我又干嘛去把路易斯带回
来?”
“我认为你还是把他接回来比较好,”马瑞斯说:“让他一个人待在那公寓不
是什麽好事。”
“我是觉得你该出去走动走动,”阿曼德说:“你已经闷在这里太久啦。”
“啊哈,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每个人都开始守望相助、相亲相爱起来。如
果这样,一开始干嘛让路易斯去纽奥尔良?你们就不会阻止他吗?”
我在凌晨两点抵达纽奥尔良,来到在杰克森广场。
它变得干净许多,铺石板地,以及栅门上的铁链--这样的话,那些浪民就无法
比照两百年前的方法,溜进去睡在草坪上。而观光客塞挤“世界咖啡屋”的境况,
就像是两百年前河堤前方的那些酒馆情状。在那些可爱而龌龊的地方狩猎,真是太
棒了。那些女人和男人都是那么强悍!
但是,我也喜爱它现在的模样。我会永远喜爱它。它的色调并末改变,即使在
一月的峭寒,它还是带有一贯的热带风味:平坦的步道、低矮的建筑物、永远流动
不止的天空,还有那倾斜的屋檐,闪烁着冰冷雨珠的光泽。我慢慢地走下河堤,让
回忆彷佛自步道升起,听见强劲的铜管乐声自波本街响起。然後,我走进湿润、黑
暗且安静的罗雅路。
在过往的时光,我不知有多少次循著这路径,从河堤、歌剧院或剧场回来,正
好站在这个位置,将钥匙chā人车门的锁孔。
噢,就在这楝房子,我生活了相当於人类的一生;而在同样的地点,我几乎死
了两次。
在这幢旧屋的楼上有人。脚步轻柔,但还是使石板喀沙作响。
楼下的小店整洁又光线黑暗。在它关起的橱窗後,罗列著人装饰品、洋娃娃、
蕾丝扇子。我抬头仰视铁栏围绕的阳台,想像著克劳蒂亚就在那里,踮起脚尖往下
看著我,纤小的指头紧抓著栅栏。金色长发铺洒在她的肩头,系著长长的蓝紫色丝
带,我年仅八岁、永生只死的小美人。她问我:黎斯特,你到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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