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步步踏上两界山，两界山树木林荫浓密，能把头上日月遮蔽，山中小路多有幽深而不见影。

    所以江流儿一路走来，前路也是一片黑暗茫茫，后路也是一片黑暗茫茫，唯有脚下之路，一步一步，知它虚实。

    就像是人生……

    只要你愿意坚持走这条陡道，你就会发现要么自己迷失了路，要么还没走到尽头。这大抵就是真正的人生。

    江流儿就是这样，他无法走到人生的尽头，他才十五岁，才是一个少年。于是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两界山的山顶，一道金光法旨就挂在那儿一块巨石之上。

    唵嘛呢叭咪吽！

    “是佛……”江流儿伸手缩手，这就是取舍。

    三界之内，五行之中，但凡有贪嗔痴好恶色，皆不能触碰这一道法旨，江流儿嗤笑，倒是一道善法！

    但讽刺的是这道善法却被用在此处，所以它就是恶法，生死乱转，善恶何尝不会轮转……

    恶法……如何能除？

    江流儿迷惑许久，终不能破，他知道了很多事，终究还是有更多的事没有知。

    他可惜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回去，跟猴子说没有拿下来……

    那猴子也不恼，笑他：“你一个凡人，还妄想拿了神仙玩意儿，偏偏还是个信佛的和尚，那不就是犯了妄戒？”

    “我不信佛，也不是佛……”少年人坦诚道。

    “哈哈哈，有个和尚说他不信佛，也不是佛，好好笑！”猴子狂笑。

    “那你信神仙么？”江流儿反问。

    “不信！”

    “那你是神仙么？”江流儿再问。

    “不是！”

    “那你叫什么？！”

    “我是谁？！我是谁……我怎么知道我是谁？！我是……啊啊啊啊啊！！”

    朗朗月下，一声凄惨叫声响彻整座两界山，江流儿看着痛晕的猴子，心想真可怜，连我是谁这么容易的问题都不知道。

    江流儿望向夜空被云絮遮蔽了一半的圆月，轻声道：

    “你是齐天大圣……而我，是金蝉子啊……”

    朗朗月空，琳琅星辰，有人同样看着这一片夜。

    那是一个待嫁的少女，明明就要嫁人了，却没有一丝羞涩喜絮，也没有一丝忧愁，小脸之上，眼眸之中，只有明明白白二字。

    她明白自己要嫁人了。

    她明白，江流儿要走了……

    明白之人反而坦然，反而很容易看透，世间哪有双全法，其实就是这个理儿。

    就是可惜了这么多年的烤鱼……可惜了。她轻叹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噙着泪念想：以后就当没有小妮子这个人吧……

    “看起来你不想嫁人……”

    有人的声音忽然传到了她耳中，小妮子惊喜看着推门而入的人。

    她对那人怒嗔：“来这么晚，你还想不想吃烤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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