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林在村民们的注视下走过来，径直走到了我爷爷的跟前。

    他后面跟着满身戴孝的两个侄儿 , 两个侄儿的眼睛红肿得也跟我的眼睛一样 , 不过人家是哭的 , 我这是被女鬼害的。

    两个半大孩子走到我爷爷跟前 , 扑通一下就跪下去，磕了三个头，这是孝子的大礼。

    我看了一眼九哥 , 他得意太早了，人家就不是来找他的。

    “陈叔 , 我爹说昨晚给您说的事，您已经答应了。”杜长林恭敬地说，“我这是特地来请您和陈楚兄弟过去的。”

    爷爷让我把两个小孝子扶起来 , 戴重孝的人不进别人家门 , 这是规矩。他们就在院子里等我和爷爷收拾好行头 , 杜长林背着我们的竹篓 , 走在后面。

    “要不要跟我和爷爷一起去？我们走了，家里可没人给你做饭吃。”我故意问九哥。

    他明明有些落寞，可死鸭子嘴硬：“我不跟你们一起去 , 他们会回来请我的。”

    “那你就等着吧。”

    我和爷爷要去杜家帮忙，村民们也看够了热闹，哄笑着走开了 , 九哥没走 , 还守着他的小摊位 , 满不在乎的吹着口哨。

    “让他闹吧，他就是从小没人疼，故意弄出些动静来引起大家的注意，其实就是缺乏安全感。”爷爷小声说 , “陈楚，对你弟弟好点儿，他得不到的爱，那都是你亏欠他的。”

    我好奇的看了爷爷一眼 ,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比他大，我们在这之前从没有见过面 , 我没跟他在父母面前争过宠爱 , 怎么他没得到的爱，就是我亏欠的？

    杜长林跟在后面，我就没多问，心里却十分不高兴 , 如果要算账，那也是我爹的错 , 怪都怪他找了两个女人，这个锅我不背。

    杜家堂兄妹的遗体停放在祠堂外的天井里，因为他们上有老还建在，堂屋里不能停放他们的遗体，也怕老人们日日看见伤心。

    这个时候天气还不是很热，遗体能存放两三天，因为还没有缝合，所以遗体就那么摊着在宽大的木板上，没有装进棺材里去。

    一走进天井 , 两具遗体被白布搭着，一左一右放着。祠堂是一个四合院 , 阳光不太充足 , 一进去的感觉有些阴凉 , 那两具遗体孤零零的 , 肃穆的白和后面古朴的老祠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还没有看过被水淹死的人，别大惊小怪的让主人家不好受。”

    爷爷在我旁边小声提醒我，杜长林走在我们的后面 , 他的两个侄子跪在祠堂外，哭泣着烧晨香。

    我心想还有怎样难看的尸体是我没有见过的？不过想想 , 我还真没缝过被水淹死的人。

    杜长林提醒我，左边是杜长生，右边是杜长英。

    我走过去对着杜长英的遗体拜了拜 , 对她说了些客气的话知会她 , 这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白布单。

    “哎呀妈呀！”

    我尖叫一声往后退 , 碰到爷爷脚上 , 一屁股坐在地上。

    爷爷连连责怪我，怎么这么失态，他让我再去看看 , 一定要看清楚了。

    爷爷以前在传我手艺的时候就告诉过我，越是让人害怕的东西，越是要看清楚 , 看一次害怕那就看两次 , 不行就三次四次 , 直到看够了，看得不害怕了为止。

    所以我在以后的缝尸职业生涯中，见到形形色色的破烂尸体，都不足以像刚才那样 , 瞬间引爆我内心的恐慌。

    我摇摇头，祈求的看着爷爷，我可不敢去看第二次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爷爷皱着眉头不满的说，“想学九哥那样闹一闹吗？陈楚 , 你是大人了，九哥比你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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