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天地一片濛濛,漠漠轻烟徐徐。紫燕斜出杨柳,迎着雨丝冲住天际,沉入湖面。然而,在贞儿的眼中,天淡地亦淡,空灵如一首白白的小诗。
满园春华,满目苍凉。
进入成化二十二年春的贞儿,心却愈发沉郁,如灰暗的天空,那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凄凉裹挟着贞儿,天气一天天地暖了,而贞儿的心却一天天地冷下去。
黄昏,夕阳静静地渐渐地沉入远山,只有这时贞儿才会带着寒絮走出那幽静的宫殿,来到湖畔的赏春舫,看着天上的晚霞渐渐淹没,看着夜幕低垂四边,勾起了玄月。
今天,贞儿一进赏春舫,就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无力蔓延到全身,懒懒的斜倚在石舫的玉石座椅的美人靠上,观赏着水中五彩缤纷的锦锂。
五色锦鲤游戏在水池中,青草间,一会儿聚一会儿散,忽上忽下,尽情地嬉戏畅游,翻起的微波,随风荡向远方,飘动的浮萍也一上一下,起伏涤荡。
贞儿抬眼望着夕阳下泛着粼光的橘红色的水面,怔怔的出神。远处传来了几个女子与和几个小孩儿的说话声。
只听一个孩子高声叫着:“母嫔,母嫔,你看,那不是皇贵妃奶奶。”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小声点,那是皇贵母妃不是皇贵妃奶奶。”
“那母嫔,你不是在宫里总是说是奶奶辈儿的人,比皇祖母还老吗?母嫔看她都那么老了,不是叫姥姥也该叫奶奶吧!”
“祐槟,不要乱说,否则,母嫔生气了!”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娇娆的响起:“怕什么,老了就是老了。谁没一个老的时候,老了还不让说老,那就说成一个小姑娘好了。”
贞儿听着,心里可谓五味杂陈,不可言状。
抬眼望去,远处玉蔓带着祐槟和几个嫔妃,正沿着一排翠色掩映着的湖柳的小路,款款而来。风从水面掠过,吹动着五彩的裙装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鲜艳夺目,妖媚娇娆。
嫔妃们娉娉婷婷来到石舫前,向贞儿敛衽施礼请安问好。玉蔓身着樱红的五彩绣蝶白丝罗裙,水红色的褙子,腰束粉色的丝绦。一身随意而闲适,拉着已长高不少的祐槟,微微向贞儿行了一礼。
“原来皇贵妃娘娘也在这儿修心养性?”
贞儿看着神色倨傲的玉蔓,画面错落间,烽火澜夜,篝火残光,双眸眩泪.小雁孤伤。夕霞酡颜,玉搔臻首,娥眉蹙怨,钗裙画忧。
贞儿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让过往的一切都化为的过眼的云烟,淡淡地融于现实的岁月里。
看着贞儿呆呆的望着自己,玉蔓的脸一沉说道:“娘娘,臣妾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嘴角勾出一丝冷意的笑纹,转身离去。一众宫人妃嫔花团景簇般随在她的身后,浩浩荡荡而去。
风中断断续续飘来了七嘴八舌的不平之声:
“哼!都皇奶奶辈的人了,还霸占了皇上不放。”
“你们说,皇上和这老太婆在一起,又有何趣?”
“你们没听说过吗?柏直狗,虽老犹能猎,萧溧阳马虽老犹骏,徐娘虽老,优尚多情……”
“你们……”
站在一旁的寒絮,刚要张嘴斥责,贞儿轻轻摆了一下手。
一个声音又紧接而来:“皇上这几年到处求仙拜佛,全是为了她,听说,还下诏书寻觅度人为仙的仙人呢!”
“你们听说皇贵妃的弟弟万通的儿女亲家,有个叫张元吉的道人闹得朝廷上下沸沸扬扬,议论纷纷,民愤可大了。”
……
众妃嫔的议论声渐渐远去,贞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回头凝重的看了一眼寒絮道:“专宠于一生,怨恨必一生。这也是贞儿自讨的结果,也已经习惯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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