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只将之当做普通乐器,也无不可。
即使对于博雅本人而言,这也是一次异乎寻常的演奏。笛声并没有盖过自然界的夜声,而是与之融为一体,仿佛是夜的一部分,如此和谐,又如此悠远,浑然天成。
草丛边金铃子的鸣叫声在横笛间隙中透露出来,原本只能存活一季的昆虫,在这一刻尽情欢歌,生之华美如烈焰喷薄,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连吹笛人自己也迷醉于乐声中,忘记了身在何方。
这种和谐注定会被打破:过于陶醉的殿上人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山路,大意地踏上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笛声忽然中断,在大脑还懵懂一片的状态下,博雅从坡上滚了下来,跌入灌木丛生的谷底。
“哎”惊叫也只有半声,因为随即从他身边传来了另一声。在确定自己并没有摔伤之后,殿上人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背影。
“您没事吧?”
那人开口说话了,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不年轻了。
“没……没事。”博雅站起身来,扑打着身上的泥土,这才发现手中叶二不知丢到了何处,连忙四处摸索。然而薄云遮住了月色,尽管睁大了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丢了什么东西了吗?”女人殷勤地询问着。
“啊,对,我的笛子。”博雅一边继续寻找一边懊恼地回答,“真奇怪,居然不见了。”
“这么说来,刚刚吹笛子的人是您啊,”女人语气中带着欢欣之意,“真好听呐,像仙乐一样。”
“过奖了……”
对于爱好音乐的博雅而言,陌生人发自肺腑的夸赞,远胜过同僚们附庸风雅的敷衍。殿上人咧开大嘴,露出欢喜的神色。
“幸助以前,也喜欢吹笛子。砍下根竹管就这么削呀削呀,能做出像样的笛子,吹出很好听的声音来。这孩子跟他父亲一样,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啊。”
听到女人满足的口吻,博雅忍不住问道:“是您儿子?”
“是啊。”女人转过身来,朦胧的月色下依稀可见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按风俗将衣服顶在头上,遮住了大半个面孔;青筋毕露的左手上提着一只竹篮。
“他就住在山里,得走很远的路。刚做好的饭团,走着走着就凉了,真可惜啊。幸助最喜欢热腾腾的团子了。”
女人一边絮叨着,一边向山上走去。望着女人蹒跚的背影,殿上人毫不意外地动了古道热肠。
“这么晚,又是这么荒凉的山路,一个人可不好。我送您吧。”
“哎呀,可真是位好心人哪!”女人高兴地说道,“那么,就拜托了。”
“不过叶二……我是说我的笛子……”
“没关系。”女人伸手解下一根裙带,绑在身边的一株小树上,“等明天早上再来找吧,认准这地方就行。”
确定这是个好主意之后,博雅便跟随着那女人向前走。风渐渐大了,单调的呼啸声取代了虫鸣,四周的景物也更加昏暗起来。即使睁大双眼,也只能看到前头行人模糊的影子。
“风真大……”女人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
“还有点凉飕飕的……对了,您儿子住处离这儿远吗?”
“不算远,可也不近。要是觉得麻烦的话,不用送也行。”
“不,一点也不麻烦。”殿上人慌忙表示。无论如何,比起参加令人生厌的宴会,这件事似乎更有意义,也更有趣一些。
“您真是个好人啊……”
“呃。”
这句话相当耳熟,yīn阳师就经常这样说,只不过往往是在殿上人的好心招致了错误结果的时候,口气也大多是调侃的,绝无此次听到的如此诚恳。
“幸助也是,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又聪明。寺里僧人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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